“醒了?”她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是吵着了谢晚一般。
虽说心中懒散,谢晚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很是担心,点了点头回应道:“嗯。”
谢刘氏见她今日看起来精神尚好的,心中不由得一松,脸上便也带了些笑意。将那只空碗收起,谢刘氏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的又说道:“明个儿十五,不如去城里看看?”
谢晚一愣,去城里啊……便不自觉得蹙起了眉头,带了点儿愁容,丰城啊……她总觉得那个地方很可怕,平白无故的便吞食了好些人。
大夫人、二郎……还有“阮宝儿”,谢晚想着心中又是一痛,竟是生出了此生都不再踏进丰城一步的念头。
可是一座城池如何能吞食人呢?吞食人的是欲念吧,谢晚有些惆怅的苦笑了一声。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般,谢刘氏顿了顿便又说道:“明个儿有灯会,你原先最爱看那些个花灯,带上宝姐儿一同去看看吧。”
她的想法不外乎是希望谢晚能出去走走、散散心,明天正是时候,看看花灯、逛逛庙会,在人多热闹的地方总是会将些不愉快的事情忘掉的。
有什么事情,忘掉便也好了。
谢晚虽并不十分想去,但也不想坏了她嫂嫂这份心意,最终在她的劝解下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
这下子谢刘氏才高兴了起来,谢晚这日日夜夜的躲在房中不出门,她是瞧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她不爱说她就也不想逼问,只希望她能早点儿走出来。明日既然答应了出门,可总算是有个好的开头。
当下便欢欢喜喜的出了门,告诉众人明日谢家全家出动去城里看花灯,自然也是收到了一众的欢呼着的响应声。
第二日过了晌午,吃罢了午饭,谢刘氏便兴致颇高的拉着众人帮着将宝姐儿和大柱打扮起来。
十五是个大日子,不亚于新年初一那日,要说起来甚至更重要一些。今天是全家团聚的日子,丰城也只有今夜才没有宵禁,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花灯会,连绵不绝的灯火从城门开始便蜿蜒着照亮了整个半空。
“不好看!”宝姐儿就着一盆子清水照了照,嘟着嘴抗议。大帝刘宏
今日谢刘氏特意的给她穿了大红的夹袄,梳了两只冲天辫上头叮叮琅琅的缀了些珠花,咋一看就跟支炮仗似得,喜庆的不得了。
“怎的就不好看了?”弄儿却是反驳道,这相处的日子久了,她也不同于往日那般的拘束,对于宝姐儿也开始有了大姐姐一般的威严。
宝姐儿纠结的摸了摸扎的紧绷绷的鞭子,一脸的老大不愿意,谢晚在一旁看了也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笑,惹得众人看了好几眼。
“别动,”苏婆子那头还在往宝姐儿脖子上挂项圈呢,看到她往辫子上拽连忙阻止道:“好看着呢,看年画里的小玉女一样。”说罢还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年画。
里头财神爷两边一个金童一个玉女,俱是一身大红的小袄,正喜气腾腾的笑着。
听了这话宝姐儿端详了半天那副画儿,才有些不甘不愿的收回了手了。
好歹是像画里的人儿呢,勉为其难便接受吧。
不止是她,就连大柱这个男娃儿,也是穿了一身的红,正在那边儿别扭的抻着衣领子做出无声的抗议。
这头看着连小姑姑都放弃了抵抗,自个儿就更不用提了肯定会被无视的,也只能默默的接受了。
待两个小的打扮好了,苏婆子又仔细的看了看,确保宝姐儿不会被看出端倪了,才放心的宣布大功告成。
不同于大柱,宝姐儿毕竟是曾经在阮家娇生贵养了几年,那股子富家娘子的气质并不容易掩盖,这回儿在一众人等的努力下居然也抹掉了七、八分,看起来倒像是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娃娃,透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憨劲儿。
除了这两个小的之外,其他人也没有刻意的打扮,不过是穿了今年的新衣,又稍稍的抹了点儿胭脂,衬得气色好点儿。
相携走出门外,这次谢家并没有再借用谁的牛车,而是从有钱人家那边租了一辆小小的马车。四大两小坐进去稍稍有点儿挤,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有什么大不了呢?
说说笑笑间马儿打了个响鼻,蹄儿轻轻的一蹬,便朝丰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