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急吼吼的下了炕,将踢得乱糟糟的鞋子套好了,谢晚先是去将春联拿了出来。
如今这春联可不是后世那种红纸条,而是桃木做的,又称桃符,而且也没有横批一说。
在弄儿的帮忙下将桃符齐齐整整的挂好,谢晚往后退了几步仔细端详了一番,觉得满意了才作罢。
她摆弄春联的时候,谢刘氏则在堂屋的香台上燃了三根香,又摆了瓜果、点心等一些祭品,没有成年的郎君在,这祭祖也是简而行之的。
待都准备好了之后,谢刘氏又把一挂红鞭用竹竿高高的挑起,吩咐大柱吹亮了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只见片刻的安静之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在谢家的小院子里响彻,大红的鞭衣被炸得四处乱飞。
宝姐儿恐怕是头一回儿亲眼见着燃鞭,有些受到惊吓一般的朝后头退了两步,弄儿则适时的上去帮她捂住了耳朵。
好似是得了谢家这挂鞭的信儿似的,前后没一会儿的功夫,其他的人家也都点燃了自家的鞭炮。
霎时之间整个春溪村都笼罩在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震的大地都有些微微颤抖的摸样。
一挂红鞭燃完之后,谢晚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这声音响的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走,放炮去!”大柱却是还嫌不过瘾,过来拉了宝姐儿的手就往外跑。
这是村中小孩子们的固定娱乐,等到各家的鞭都响完了之后,便一齐去找那些漏网的小炮仗点来玩。
谢晚本来有些担忧,但是转念一想又由她去了,回头一看苏婆子也是皱着眉头,还劝道:“无妨的,整个村子里的孩子这时候都出去了,不碍事的。”
这谢晚说话还是有分量的,苏婆子在宝姐儿该如何生活一事上从来不曾干涉过谢晚,此事也是如此。
两个小的出去了,大人们自然也是要回去乖乖的守岁了,这一通宵的可不好熬呢。
谢晚和弄儿一人拿了把扫帚将地上的红衣碎片都拢到了一起,又去厨房下了些馄炖出来。
离那场席面也差不多过了三、四个时辰了,怕是大伙都饿了。
这说说笑笑的吃了个半饱的功夫,两下的也回来了。
大柱是个懂事的,知道不能带着宝姐儿在外头野上半天的,不过是出去过了过瘾就回来了。
“好玩嘛?”谢晚抚了抚宝姐儿已然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着问。
“嗯,好玩!”宝姐儿似乎还未曾从兴奋中恢复过来,满眼都是亮晶晶的,跟装满了星星似得。
刚才她和大柱出去跟着一大伙的人,从这家窜到那家,捡了好些碎鞭,噼里啪啦的炸响,就连宝姐儿也偷摸的自个儿燃了几个,可把她高兴坏了,可惜大柱说要早点回家,不然她还想再多玩一会儿呢!
想到这里,她还不由自主的瞪了大柱一眼,只把他瞪得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小姑姑了。
既然她高兴谢晚便也觉得挺好的,至于在外头怎么玩的只要不惹事便成。打了热水来替大柱和宝姐儿擦了擦有些脏污的脸和手,弄儿恰到时机的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炖出来,让两个小的好好的填了一番已经唱起了空城计的肚子。
这守夜也是个力气火,毕竟都是习惯了早睡早起的人,忽然要熬着一夜总有些疲乏的。
没事可做的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开始打牌,大柱和宝姐儿本来还闹腾着呢没过一会儿都开始哈欠连天了。
“算了,让他们去睡吧。”谢刘氏首先提议道,小孩子守不守夜其实没多大干系,何况谢家也不是那么重视的人家。
看他俩的确是已经眼都睁不开了,谢晚和弄儿一人抱了一个,轻手轻脚的将两人分别安置在了两间房中。
小孩子是解脱了,她们还得继续熬呢。
打了一会儿牌,几个人却都也觉得困了,这看牌的时候眼睛都开始重影了,于是干脆又是散局,磕着瓜子聊聊天算了。
谢刘氏也算是厉害的,还把针线活给翻了出来,飞针走线的谢晚真担心她把自己的手给扎了,也不知道她到底看清楚自己在绣什么没有。
就这么困困顿顿、迷迷瞪瞪的,在不知不觉中,东边的天开始泛亮了,谢晚总算是迎来了新一年的清晨。
旭日东升,天气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