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你让奸人给害了呀!娘误了你呀!偏偏让你去什么劳什子斗诗会!是娘的错啊呜呜呜……”张氏哭的涕泪横流。
消息很快传到了南园,大房的人个个幸灾乐祸,只惋惜大老爷不在家。
大太太周氏正指导女儿蓝静好看账本呢,闻言居然不信:“真的?宋嬷嬷,你莫不是哄我高兴吧?”
宋嬷嬷绘声绘色道:“大太太不知道,侯夫人疯疯癫癫,口里只嚷着四爷的世子位被奸人害没了!切,她还有脸说‘害’字儿?她什么出身?她的儿子也配?抢了咱们家的东西,早晚也得还回来!”
六姑娘蓝静好皱着秀眉,轻声:“娘,这里我不太明白,您再教我算一次。”
周氏扬手示意女儿等会儿再说,幸灾乐祸的道:“你个捉狭的老货,快跟我去趟绛雪轩,我怎地也是二弟妹的大嫂,合该去探望安慰。”
宋嬷嬷殷勤得意:“嗳,太太您慢些。”
蓝静好不得不阻拦:“娘,这会子倒不如去看看老祖宗,那张氏再不好,二伯也春秋正盛,回来,她若告状,爹娘岂不吃亏?看老祖宗还能留个孝名,娘我们去——”
周氏瞪女儿一眼:“那老虔婆只得意老三媳妇儿,我不去热脸贴她冷屁股,你别管了,等你父亲回来,把这喜事告诉他。”
绛雪轩里,张氏紧握着皮妈妈和阮嬷嬷的手,身子不住发颤,眼泪一颗颗的掉。
周氏看着心里痛快,假惺惺的安慰:“哎呦,我的二弟妹呀,何至于如此?就算蓝基不成了,再不济还有蓝诚,好歹他也是有高贵岳家,想来比蓝基可靠些?蓝基这孩子太不当心了,非得去斗诗会上面显眼,虽说二弟是个文武双全的,但虎父犬子,这犬子明明写不出什么好诗词,还非得充老虎,圣上当然生气了。”
“大嫂嫂您得意什么?夫君不争气,什么都白扯,我夫君得力,便什么都强。我张诗诗生的孩子再差,那也是侯府嫡脉,蓝诚那等卑贱庶出也能和我儿比?基儿就算被贬斥,我还有瑛儿,大嫂嫂可就惨了,只得六丫头一个,无人送终。”张氏反唇相讥。
周氏脸色僵住了,身子气的发抖。
宋嬷嬷意识到周氏不是对手,忙扶住周氏,对着张氏刻薄道:“老奴劝夫人莫要得意过了头,瑛少爷才多大,您是否还忘了大公子?人家才是正经原配嫡长子,您也就算个继妻,若江南林氏没落了,您在林氏夫人墓碑前也得执妾礼!祖宗礼法上头,您那基少爷、瑛少爷,还不如我们六小姐高贵呢!”
张氏脸色紧绷,眼睛如冷箭般射向宋嬷嬷。
皮妈妈暗道不好,提什么都行,唯独提起林氏,这是张氏的一个心病!
“大太太您快出去吧,我们太太身子不好!”
张氏震怒,拍着扶手:“来人,给我撕烂这贱婢的嘴!”
周氏滞涩,略有畏惧,强撑着仰起头:“你敢!”
张氏冷笑:“我是当家主母,是侯府宗妇,你是个什么?我女儿是娘娘,你女儿是个什么货色?你道歉了,我还可以从轻发落,若不然,我就让娘娘发落,少不得把你屋里奴婢都发落一遍,谁让她们不会伺候主子?只会落井下石呢?”
宋嬷嬷对周氏使了个狠狠地眼色。
周氏咬牙,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上前福了福,艰涩道:“弟妹,宋嬷嬷不懂事,嫂嫂这里给你赔罪了。”
张氏皮笑肉不笑:“皮妈妈,给我掌嘴二百!以儆效尤!”
周氏怒道:“你?!你怎么还——”
张氏已不理她,不一会儿,绛雪轩正房里传出噼里啪啦的耳光声。过了三刻,周氏怒气冲冲的带着脸肿成猪头的宋嬷嬷离开绛雪轩。
而福寿园那边,范氏已经带着七姑娘蓝静妙来服侍蓝老太太了。
亲自去看着药炉子,又命亲女喂蓝老太太喝药,自己去送佘太医离开。
蓝老太太很是欣慰,老泪纵横的:“我统共三个儿媳妇,唯独你是个纯孝的,你家妙丫头也好,让她多和四丫头来往,刚才就是四丫头叫人请太医的。”
三太太范氏一概全答应,柔声:“老太太,儿媳说句不该说的,今儿两件大喜事儿,一件小坏事罢了。刚才三老爷派小幺传回消息,说是基儿只是被申斥了,旁的无碍,侯爷也入宫请罪去了。想来,念及过去的恩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所以老太太,您可别只顾着悲,不顾喜呀!”
蓝静敏也道:“三婶这话静敏曾经听感寿寺方丈说过,说是悲大过了喜,那么喜也会成了悲。老太太,大哥哥和大哥夫就要回来了。”
蓝老太太沙哑道:“是这个理儿,基儿这孩子太放纵了,也该受些教训。”静默一会子又说“倒是老大这只凤凰,一直被压制着,也是该高飞了。”
一幅画,一首诗,惹出多少风波,她不信一切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