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相干的非你师门,而是六翮。”江离道:“渺渺她不姓祁,我也不姓姜,我们改名换姓从北来此,是为躲避龙华寺……”跟着又把祁家画轴阴错阳差流失,渺渺双亲皆因画轴身死等事大概说了,单只隐去了庆云庄不提。末了道:“渺渺想要夺回刺青,不止为天宝宫,更是为了保护我……”
道平听完“嗯”了一声,忽道:“你也知道红莲圣女?”
这一问颇出乎江离意料,“你听谁说的?”
“有次在藏书镇善仁楼,听说书先生说的。那日乔姐姐也在。”
乔羽点头表示认同道,“但说书先生只说了峄州城的故事,你如何知道红莲圣女与六翮有关?”
“你不记得了?当时我砸了店里的物件,几位江湖上的英雄替我解围,是他们告诉我的。这件事我立誓不与人提起,但你们知晓得比我多,我现下说出来,也不应算我违背誓言。”
“那三人已经死了,是被灭口的。”
道平变色道:“甚么时候死的?!”
“就在那日后不久。”
道平打了个哆嗦:“李大哥他们死了,就是说龙华寺的暗记是真的。我们说的话,全都被听到啦!”回想起那夜竹林中的惊魂一幕,她不禁“啊”地惊呼出声,“原来那不是假的!那人是玄凝阁派来杀我的!”
“你说谁要杀你?”乔羽问道。
道平已被卷入了恐惧的旋涡,也不理会乔羽,兀自低语道:“可他为甚么没杀死我?为甚么?”
江离怕刺激道平,欲要阻止乔羽再问,可乔羽话已出口:“那人是谁?他没动手,还是你逃脱了?”
“我在竹林外遇到师父,那人便消失了。”道平双手发抖,身子摇摇欲坠,似乎一下子明白了甚么,“他肯定也看到啦,他看到了师父,认出了师父,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没杀我……原来是这样啊,引来玄凝阁,害死师父的人竟然是我……”
道平手掌按着紫竹,手指紧扣席褥,“师父那时一定也察觉到啦,所以他忽然同意收我为徒。我给他引来杀身之祸,他却一心只想护着我,我……”自责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我是个不肖的徒儿,愧对师父,该死的是我,不该是师父。”
乔羽不再发话。道平嘶哑的声音一下下撕扯着凝重的空气:“师父命我在石亭罚跪,经书就是他那时彻夜不眠写就,并藏入紫竹中的。而后他授我杆法,是为让我有力自保,嘱我竿不离手,是托我保护经书,又立下三条门规,免我被祸事牵连。那练功的山谷,想来就是暗道所通之处。
“我就是个傻子!师父的苦心,我一样都没体会到,旁人察觉出的端倪,我现在才想到!”言语中愧疚懊悔,令听者不忍。
这时门外有人来找,原来不觉已过午时,王婶叫去用午饭。江离正苦思该如何劝道平吃些东西,却见她竟不迟疑,迈步就往门边走去。
道平回头道:“你们放心,师父说过‘修道之身必资衣食’,我若再不惜身,将来只怕更无颜见他。”说着吸了吸鼻子,把眼眶中转悠的几点泪珠收了回去。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乔羽赞许道,“你们两个先去,我再安排一下打探音信的人选,停妥后即来。”说完也出了屋。
江离把道平送至了王婶处,心中放心不下,往乔羽这边赶来。他赶到时,正见众人领命各自散去,忙上前道:“各位留步,我有话说。”
乔羽却没给他机会,挥手遣开众人,转过头来对他道:“若是要提点他们留意往山东去的道路,我已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