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有此事?!”蓥娘面色变了一变,强自镇定着道:“知道了,你先回去。”
已把话带到的祁尚宫,匆忙欠身告退。
“阿宁……”
奉盏掌灯的奴婢们都在幔帐之外,内室再无旁人,蓥娘面色凝重,从香榻上缓缓坐起,挪步走向宁然,忽来一问:“鄂亲王之子,李戬,你对此人可有印象?”
“李戬?四年之前,年方十五的他,带着几个仆从离京,说是去寻访名医根治顽症……”
宁然漫不经心地答,目光仍落在案几上,一幅地图已在她笔端显山露水,稍一搁笔,她又捡起推在旁边的几本折子,那是父皇前几日愤而摔案的——谏官元臻上奏的折子,父皇命人拿去烧了,她却截来细看,看折子上历数朝廷用人的弊端,说匡宗用人只凭喜好,不分忠奸,又说北方瘟疫与饥荒相伴,朝廷不该再连年打仗劳民伤财,而应该建赈灾的义仓,发救济粮,拨派医官……
“这个元臻,倒真是个急公好义之人!”青年才俊,不可多得!宁然心中几分钦佩。
“元臻?”
蓥娘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抽走那几本折子,翻看了一下,就搁在火烛之上。
折子上冒了烟,引火而燃,砰然丢入盆中,渐渐化作灰烬。
看女儿眼中几分惋惜,蓥娘微嗤一声:“这人哪,脑子不活,一根筋!你就是悄悄派人给晏公捎信,及时保住了元臻性命,他可不一定领这个情!”
“举手之劳罢了,何须他来领情。”
宁然看那火盆里化成灰烬的折子,眼底虽映了几簇火苗,面色却似古井无波,清冷一笑:“宰相大人也好,晏公也罢,总是忌惮女子弄权的!”
她掌了政令文告,那些臣子当面恭敬以礼,暗中加以非议,她又岂能不知?
匡扶才德皆备的一位皇子,入主东宫,才是这些人急欲去做的事,她,倒成了挡在众皇子与父皇之间的一块绊脚石,着实碍了不少人的眼。
罢了,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如何看自己,哪怕这世间无一人懂她,她也不在乎……
“阿宁,莫说那元臻,此人若是一意孤行,你救得他一次,也救不得第二次!”
蓥娘挨着女儿身边坐下,话锋一转,又问:“母妃问的是李戬,你对此人可有印象?”
“宁儿从未见过他!”
堂叔的嫡子,与她,应是堂兄妹的关系。宁然眸子一弯,笑出几分慧黠:“莫不是此人揭了皇榜?”
“正是!”
母妃颔首应答,宁然颇感意外:既是李姓宗室,又是堂兄,怎么着,也不该是他来揭皇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