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样嘛,反正都是木板床,也没有哪张铺了席梦思。”
林寒闻言笑了笑:“说得也对。”
蒋枫开始和我们一块儿收拾行李,我们的床挨着,来来回回擦肩的次数比较多,他看了我好几眼,忽然说。
“你看着还蛮眼熟的。”
我告诉他:“因为我们一个高中。”
“是吗?”他很意外的样子,显然不记得有我这号人,本来就大的眼睛又睁开一些:“你是几班的?”
我扬了扬床单:“就在你隔壁,二班。”
他是一班的。
蒋枫点点头,不太好意思地说:“这样啊,对不起,我认识的人不多。”
这话就太谦虚了,真相是他朋友圈全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要么是学霸要么是帅哥要么是活宝。我三样都不沾,属于每个学校占大多数的那种普通学生。
身高勉强能到一米七,单眼皮,皮肤略黑。额头和下巴上集中冒着几颗红色的青春痘,好了长长了好,跟着我过了高中三年一直到大学。体重还算标准,一百四十斤。
社交范围么仅限于自己班级,没有认识的学长学姐,也没有能打招呼的学弟学妹。同年级别的班倒有认识的人,不过都是文理分班前的同班同学。
这么普通的我,蒋枫能认识才奇怪,觉得眼熟已经是他记性好了。
但这种说法很给我面子,尤其是当着另外两个新室友的面,我自然顺着台阶下来。
“以后就认识了。”
“是啊,都是室友。”孙彦豪说:“想不熟起来也难啊!”
大家都笑了,收拾完东西商量着一块儿去吃饭,其实这里面应该不包括蒋枫,他的进度才刚刚展开而已,但听见我们说要去食堂看看,很自然就放下了手里的衣服。
w大是一所公立一本,够不上211985,也不算一本院校里顶好的那一批,排在中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学费便宜,一年只要4500元,有四个食堂,我们去了离得最近的那个,以菜单上的价格来看,应该也是最便宜的一个。
孙彦豪把新生手册揣到兜里了,此刻掏出来翻阅片刻,告诉我们这是二食堂。一楼是清真餐厅,二楼和三楼菜色很多,但主要集中于普通的小吃、盖饭、面食之类,四层是比较贵的小炒——在他低头翻新生手册的这段时间,我们当然是原地等着。并且我和林寒都凑上去,三个人的脑袋拼成了一个镂空的圆。
正是饭点,很多送新生来上学的家长还没走,和我们一样抱着饥饿的探索欲。因此这会儿食堂门口人流量非常大,而几乎有过半的人都会回头来看我们。
无意间发现这点的我抬起头,一瞬间是很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土包子进城,刚想抬胳膊去碰孙彦豪,忽然听见旁边不远处传来一句压低了的“好帅”。
我幡然醒悟,扭头去找蒋枫。
蒋枫没有和我们凑在一块儿,而是站在两三步外的位置,没有那么亲近,也并不疏远。他垂着头,弧度非常自然,后颈没有随着这个动作显出难看的富贵包,只隐隐凸出脊骨的轮廓。修长的脖颈和露在t恤外的锁骨连接成十足优越的线条,并向两侧延伸到衣料掩盖下的肩膀部分。隆起的肱二头肌把t恤完美撑起,上面的狮子头才看出是手绣工艺,在明亮的光线下每一缕鬃毛都张扬生动。
我心里生出一点怪怪的感觉,类似自行惭秽、对优秀同性的嫉妒,但这些感觉其实都很渺小,占据最大的还是一种天然的,帅哥带来的距离感。
在这时候,林寒和孙彦豪看完了手册,一起抬头。蒋枫似乎听到动静,将脑袋朝我们转过来。
他的羊毛卷在空气中划出小小的弧度,额前的头发盖住了小半眉毛,却没掩住挺拔的眉弓和深邃的眼窝。他与我对上视线,九月份灿烂的阳光照进他的眼睛里,虹膜被映成蜜糖似的浅棕色。蒋枫忽然笑了笑,嘴唇扬出弧度,让两侧脸颊的苹果肌聚拢,单边脸蛋陷下去一个深深的酒窝。
我听到林寒和孙彦豪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我没有抽气,但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也消失,被太阳晒着的暖洋洋的感受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我朝他用力招了招手,他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