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鸿络为人愚钝自视且不听纳言。
——司鸿络这股势力,难成大事。
少年抬手掩袖,又饮下一口香茗。
四肢逐渐回暖,口中似苦有回甘。
他有心劝陈宛莫再奉此人为主。只是时机不对,再者记起亲人告诫莫交浅言深。思来想去,进退不得,郁郁于心。
“既然父王打算谈和,身为人子,岂有不遵之礼。却也不知,阁下所谓抗令从何说起。”
这便是仗着扶司舟不能直言设计一事,胡搅蛮缠罢了。若此人性格当真如陈宛所说,只怕就此记恨上,平添烦恼。
少年看不上此等应对,深深吸了一口气,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判断:
此子果然难当大任,走为上策。
林仪都能看破司鸿络的意图,何况是在朝堂浸润多年、身居高位的扶司舟。
他抬眸看眼司鸿络,白皙指节轻叩案面。清冷的嗓音直接无视对面元帅的身份,轻巧的定下事宜。
“如此,殿下修书与齐,谈和一事定在五日后的齐都长亭。”
“我才是元帅。上卿大人身为奉常,不管宗室礼仪擦手谈和,不怕父王治你越俎代庖之罪?”
司鸿络冷笑一声,急急发问,似乎已经看到这人的凄惨下场。
扶司舟眼皮微撩,施施然从袖中掏出那绢王令。
手腕一抖,王令顺滑展开,对准的,却是下众文武之臣。
“王令。”
区区二字,不带半分羞辱,但此举背后轻蔑之意不言于表。
司鸿络哑然。
手中执着的笔啪叽一声,断成两截。
*****
楚国使者一手高举白旗,战战兢兢来到齐都城门前,报出来意。那齐国的士兵便略一搜身,放了进去。
楚使噤若寒蝉,生怕将小命栽在这里,一路上眼神不敢乱飘半分,老老实实跟在带路士兵的后头。
就算如此,他也知道,这一路来,齐都内的气氛不对。
就算是战时,街道上也不该一个百姓都没有,家家户户紧闭房门,萧索之至。道路上泥泞不堪,有不少士兵拿着木桶,一遍又一遍的冲过青石道路。
那水潺潺蔓延,在阳光之下,透出点点粉红。
已经干了的青石板上,点点暗斑似要将他吞噬。
楚使双手不住的颤抖,已经知道齐都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一想到他极有可能无法生还,心中顿时升起阵阵绝望。
齐国的士兵把他领到了一个殿门外。他透过殿门,看见华贵的王座上,坐着一位头顶冕旒的中年人。
呼——
楚使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齐王没出事,他或许还是有机会或着回去的。
进了殿内,使者躬身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