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虽说仍旧不安稳,但这已是两年来睡得最好的一天。没等她下榻,蕊红便已经手脚麻利的拿来了衣裙,嫩黄色的衣裙上肉眼可见的月桂刺绣,裙摆上都绣着几粒小花。
“这是。。。。。。”梁卿月有些试探的问道。
蕊红笑着道,“是一早上宋嬷嬷亲自送来的,说是王妃亲自绣的,今日是要去拜见老王爷及各位长辈的日子,叫小姐穿上。”
果然。
梁卿月也不扭捏,利落的穿上一同送来的里衣和精致的鞋子,然后由着蕊红伺候着穿上那件裙子。梁王妃到底是眼光好,手也巧。绣出的月桂栩栩如生却又不显得突兀。
虽是穿不好便显得土气的嫩黄色,可是梁卿月的面皮着实是世所罕见,不仅衬的人更加白嫩,稍微放松的腰封更是显得人更加憨态可爱。到底是美人,这样一身衣裳竟显得她更加出色,连带着裙子都耀眼夺目。
不是衣衬人,倒是人衬衣了。
梁卿月正低头整理衣袖,却迟迟不见蕊红有所动作,便好奇的抬头,刚好对上了蕊红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
几乎是本能,蕊红脱口而出“太好看了!”
梁卿月倒是没有料到蕊红会这样说,突然就笑了,美人一笑,蕊红似乎更加移不开眼睛了。从前她只觉得世间男子多是薄情寡义,为一张面皮竟不顾及寡廉鲜耻。可自从这位小姐被找回来,她似乎开始明白了,原来这美人,竟是如此,她一个女儿家都受不住这等美貌呢。
梁卿月却只觉得好笑,倒也没说什么,任由蕊红伺候着前往慈安堂。
梁王府到底是开国功勋,满门荣耀从门户上便可见一二,更不用提这府内的装饰了。去慈安堂的幽静小路两旁是假山和流水,到处种着名贵的草植,路上的鹅卵石都散着圆润的光。
放眼望去,处处可见深红色的墙面,摆放有序的花盆,特意立着用于夜晚照明的灯盏,梁卿月倒是不吃惊,这样的人家,即使是不如杜将军府的华贵和张扬,却也是带着些傲气的。
自老梁王的世子梁正贤继任梁王以来,老梁王与其王妃便愈发的深入简出了。慈安堂虽不似先前梁王妃杨若柳的济宁院处处显示主人的地位,但却也处处都不简单。无意中露出的底蕴无不在诉说着主人的尊贵。
梁卿月虽在四处张望,却也不曾抬头过。蕊红倒是急了,眼见着快到慈安堂正屋,蕊红连忙小声道,“小姐待会见了老王爷老王妃和各位主子,可不要如此小心,虽说是需要谨慎一点,但也无需如此紧张。”
梁卿月倒是无所谓,便应了一声是,这蕊红倒是有点不同。
梁王府众人早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又恰逢休沐,所以众人当真是天不亮就来了这慈安堂,杨若柳不想女儿觉得拘束,便也早早的禀告公婆,有意让梁卿月休息好了再来拜见长辈。梁卿月刚出生就被抱走,漂泊在外十几年,却又是梁正贤的嫡长女,且是她最小的孙女。虽说是十几年没见,但依着老王妃的性子又怎可能不疼爱。所以杨若柳刚提,她便同意了。
还特意派了身旁最得力的曹嬷嬷早就等在慈安堂门口。
曹嬷嬷老远便看见梁卿月和蕊红走来,当即便进屋内禀报。
“二小姐来了来了。”
堂内众人原本聊成一团,一听这话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杨若柳更是开始有些紧张,好在一旁的梁正贤看出来了,握住杨若柳的手,又轻轻地附在她耳边道,“咱们的阿月如此乖巧好看,谁见了不喜欢,莫要紧张,再者,还有我呢。”
丈夫的话倒让杨若柳安心了不少。等她在一抬头,堂前的帘子被一双带有薄茧的人掀开,是蕊红,而后进来的便是梁卿月。梁卿月刚进来,便听见屋内众人里不少惊呼的声音,这也不怪。
梁卿月虽在梁王府住了些日子了,但到底没正式见过,有的只是远远地望见过,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自然是也不奇怪。
老梁王坐在最上,不得不说,他这一辈子,年轻时和高祖打天下到今日,四十年来,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他自认为当年的四国第一美人也就是先帝的慈柔皇后乃是他平生见过姿色最盛的女子,只是不曾想,他这素未谋面的孙女竟然容色如此出众,出色到慈柔皇后在她面前也会黯淡失色。
只是,容色太盛。。。。。。。
不等他想完,便听见梁卿月行礼的声音,“孙女拜见祖父祖母,愿祖父祖母福寿安康。”
老王妃连忙扶起梁卿月,又搂到身边道,“到底是我无福,竟到今日才正经瞧你一眼。当年你母亲怀你的时候,我便十分欢喜,你的名字还是我亲上镇国寺求来的,只是不曾想。。。。。。。”
说着,老梁王妃竟有些哽咽,“咱们祖孙一别竟也十五年了。。。。。”
老王妃抹着泪,下首的杨若柳也想起了伤心事,也偷偷地红了眼眶,眼瞧着梁卿月的眼里慢慢蓄泪,坐在杨若柳对面的一位身着朴素却又不失风华的妇人开口道,“母亲快别哭了,连带着阿月和嫂嫂都红了眼睛,这大喜的日子哭什么,没得让我也要难过了起来。”
说话的人是宋明清,梁正贤的的弟媳,紧接着便见一个身着天蓝色,扎着双髻却不失温和的女子迈步走到老王妃雷氏的面前,拿出手绢轻轻为雷氏拭泪,又道,“祖母快别哭了,您看看,惹得伯母同阿月都难过了起来。祖母若还哭,怕是要吓着阿月了。”
又抬起头对梁卿月道,“阿月妹妹生的如此好看,哭红了眼睛可就不好了。”梁卿雅眼里是止不住的惊艳。
梁卿月本也只是听了这话想起了旁的事有些难过,又看见雷氏与杨若柳皆一脸悲伤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无动于衷,现下梁卿雅如此说,她也便止了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