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嘉缩了缩手指,小声嘀咕着:“你爱去不去。”好奇怪,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酸溜溜的?此时林岑已经备好马匹了,秦易翻身上马,深深看了简嘉一眼后,扬起了马鞭:“驾。”俊俊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简嘉和黑骊目送着一人一马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崔巍啧啧了两声,拖长声音道:“哦豁~人走了哦~”简嘉抬手拍了拍黑骊的脖子,看在骏马的份上,她今天就不和崔巍计较了。黑骊好不容易和俊俊见了面,还没蹭够,俊俊就出发了。看到俊俊的背影消失,黑骊失望地低下头,不过看到简嘉掏出的牧草杆之后,它又重新快乐了起来。简嘉摸着下巴思考一阵,而后抬头问朗儿:“你说,给黑骊取个什么名字呢?”家里的小动物都有自己的名字,黑骊也不该例外。秦朗挠了挠脑袋:“要不,就叫俏俏吧?俊俊和俏俏,多般配啊!”简嘉愣了一下:“俏俏?”咂摸几遍后,她眉毛扬起:“好名字啊,红俊黑俏俊俏俊俏!走吧俏俏,我们回家了。”眼看简嘉要赶车离开,崔巍哼哼了两声:“没良心,牵走了我的马,都不和我说一声再见。”简嘉仰头对着崔巍灿烂一笑:“多谢崔兄赐马!有空来我家吃饭!”见黑骏马拖走了车厢,崔巍长叹一声,苦恼的将头埋在了双臂间:“崔巍啊崔巍,你可真是折了夫人还赔马啊!装什么君子啊,别人都是往怀里搂,你不搂就算了,还往外送……你个败家子。”俏俏是一匹骑乘马,体型比俊俊更大一些,跑起来也比俊俊快许多。但是它的耐力没有俊俊强,无法拖拽太重的东西,不过日常家用已经绰绰有余了。得了新马,简嘉和朗儿心情都很好。一大一小挤在车厢外,哼着歌赶着马向着镇外走去。路过镇西的茶馆时,简嘉突然想起上次秦易给她买的五香花生和瓜子了。她侧头问道:“朗儿,吃花生瓜子吗?”秦朗双眼亮亮的点头:“要。”简嘉将马车停在了茶馆外,对秦朗道:“我去买些花生瓜子,你在这里等一等。”秦朗点了点头,“好的姐姐。”就在简嘉准备转身时,她听见了许灵生的声音从一边传来:“简姑娘。”简嘉转身一看,只见许灵生肩上背着一条布包,正端正的站在马车旁边。见简嘉看向他,许灵生举起双手抱在胸前,弯腰对着简嘉行了个大礼:“多谢你在崔公子面前替我求情,先前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感谢你。谢谢。”简嘉:???她什么时候替许灵生求情了?什么情况?许灵生直起身时,就见简嘉面色平静道:“许公子,我并没有替你在崔公子面前求过情,你谢错人了。”许灵生苦笑道:“崔公子亲口告诉我的,无论你承不承认,我都得谢谢你。”俏俏见女主人站在身边,它偏过身体,用大大的脑袋蹭着简嘉的肩膀。简嘉抬手抚摸着俏俏的鬃毛,见许灵生如此笃定,也不想同他掰扯了。她点了点头:“行,谢也谢过了。如果许公子没事的话,我想先去忙了。”眼见简嘉要转身,许灵生张张口:“等,等一下。”简嘉狐疑看过来,“还有什么事吗?”许灵生笑容更苦,声音干涩道:“你如今……过得很好。”简嘉警觉地后退一步,戒备又果断道:“要借钱?对不住,没钱。”作者有话说:嘉嘉:当有人当面夸你过得好的时候,先别急着乐,想一想他是不是想向你借钱。◎麦芽糖◎不怪简嘉会这么想,如今许灵生家徒四壁,崔巍那八百两银子不止能逼得他变卖家产,还能逼得他从端方的君子变成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小人。贫穷的力量有多可怕,简嘉清清楚楚。方才许灵生问柳思瑶借二十两白银没成功,难道方才她给秦易塞二十两银票的画面被许灵生看到了?如果是这样就不奇怪了,问谁借钱不是借呢?如果是原主那个恋爱脑,说不定早就巴巴地捧着银票送到许灵生手上了。可简嘉不是原主,她就算有再多的银钱,也不会救济一个对她并无恩义的人,更别说原著中的原主可是死于许灵生的推波助澜下。简嘉话音一落,许灵生面色涨红,连连摆手:“不不不,简姑娘,在下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过得真的很好。秦猎户很厉害,你也很好,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秦易是有名的打虎英雄,前段时日他打了很多虎得到了很多奖赏。先前他从镖局门口路过时,看到那群人抬着虎皮从面前路过,他看到那么大的虎皮,对打死它们的秦易肃然起敬。许灵生抱歉道:“先前我见过秦猎户几次,一开始时我以貌取人觉得秦猎户可能是目不识丁的莽夫。可现在发现,莽撞的人是我。”人家秦易不但能打得了老虎,还能成为崔公子三请四请才聘来的镖队领队,是鸡鸣镇上响当当的有勇有谋的人。反观自己,什么都没搞清,就上前推搡崔巍……简嘉这才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客气的笑容:“是的,他很好。乡试在即,许公子还是早些回家温书吧。”说起这个话题,许灵生眼神更加暗淡:“谢简姑娘关心。只是如今就算我埋头苦读,可能也考不上了。”简嘉还没说话,就见秦朗从一边的马车上探出了脑袋,不赞同道:“夫子昨天对我们说,君子遵道而行,不可半途而废。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道理这位公子也知晓。”许灵生诧异地看了秦朗一眼,“这位是……”秦朗从马车上跳下,对着许灵生行了个读书人的礼:“我名为秦朗,是简嘉姐姐的弟弟。我曾听师兄们说起过你,他们说你现在是十里八寨最有灵气的读书人。许公子,做事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乡试还没举行你就已经泄气,这种想法是要不得的。”说完秦朗抬头看向了简嘉,压低声音抱歉地说道:“姐姐和故人说话,我本不应该插嘴。只是先前听师兄们说过许公子,说他稳定发挥一定能通过乡试成为举人。如今一看,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姐姐不会怪我多嘴吧?”简嘉怎么会怪秦朗多嘴?朗儿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他之所以插嘴,是因为不想明珠蒙尘。看到秦朗认真的眼神,许灵生恍然,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的他也和秦朗一样,天真纯善,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世间疾苦。直到这次因为莽撞惹来官司,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许灵生不由得放缓了声音:“秦朗小兄弟说得对,是我不够坚定也不够坚持,总是被外界的事情干扰,失了本心。”他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我会去参加乡试,只是乡试之后,我可能无法再继续求学了。”他欠下了那么多的银钱,乡试之后只能想办法找个差事谋生还债了。可叹当年的自己满心豪情壮志,最终却因为这个理由无法继续前行。“纵然我有青云之志,还是得为五斗米折腰啊……当然,落到今日这幅田地,我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行事鲁莽失了分寸,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啊。”简嘉微微挑眉,许灵生这么一说,倒是让她高看了他一眼。不少人到了许灵生这个境地,总会怨天尤人,如果易地而处,他们首先会责怪柳思瑶大惊小怪,如果不是她哭哭啼啼,自己也不会觉得她被人欺负了,从而冲冠一怒和崔巍动起手来。其次他们会责怪崔巍,甚至会想到:崔家都这么有钱了,高抬贵手放自己一码又能如何?像许灵生这样还能自省的读书人,确实不错。想到这里,简嘉缓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许公子倒也不必如此消极,说不定峰回路转还能有奇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