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个一身黑色衣服的女孩挽着一款黑色单肩包,从公园的汉白玉拱桥上踱步下来,看样子她本想在徐林旁边的那条长椅上坐一坐。不过那个像是拾荒者一样的人,让她犹疑的走向了对面。
徐林抽着烟,看着男孩儿只练了一会儿的滑板,就凑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和女孩说笑。正偏着头,那个像是拾荒者一样的老人晃进了他的视线,他蹲坐在长椅后边一点花圃的围砖上,手里拿着一次性塑料袋装的半袋子东西。徐林还以为是吃的,谁知道那个老汉捏出来的是一把黄黄的烟叶。
徐林没多想的从裤兜里拿出自己的烟来,抽出一根倚在长椅背上远远地递给他。
老汉的眼睛一亮,捏起手里塑料袋的口袋,站起来,接过烟,手里变出一个红色的打火机,口齿很含糊。
大概是:&ldo;谢谢哥,哥我给你点上。&rdo;
徐林连忙笑着摇摇头,一边摆手一边说道:&ldo;我刚抽完不抽了。&rdo;
老汉笑眯眯的离开了他的视线,他看着对面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女孩,站起来摸摸自己裤兜,回头笑着向那个老汉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老汉也从花圃边上半蹲的撅起屁股,向他挥手致意。
他还算心情不错的出了公园门。
车子又重新启动,掉头拐上了一条两道房墙下的小道,窄挤的只够一辆车驶过,迎面是雨后初霁的阳光,迎着路面的水洼反着粼粼的光圈。
…………
金小武坐在大巴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那是一片红砖瓦房的院子,最高的是一个红砖磨水塔,其次是几栋三层楼的剥青漆的瓦房。这里原来是民国的南山医院,之后废弃改建成了收容所,历史的痕迹在这趟老房子的外墙上留下层层斑驳,如今的矮墙上依稀还可见白灰底的大字报,遮遮掩掩的爬了许多爬山虎。
欧式铁艺的两扇开的大门,两边挂着南山福利院的牌子,竖着砌下的红砖铺出一条两米宽的砖路来,一直延伸出来和门外的石灰路接洽。从门口向里望去能看到一片绿葱葱景色,门口堆着一小堆磨墙的沙子,看来老楼总是要缝缝补补,另一边的墙根底下停着一辆不算太扎眼的老式警车。
她穿着一身呆呆熊的服装,怀里抱着个大大的熊头套,从哑红色的福田大巴车上走下。
这辆大巴的车前挡上立着一个红底黄字的彩印牌子。
【盘山大学青年志愿者协会】
…………
孤儿院里有一条曲折的廊亭,旁边在球形的冬青掩映下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上面青苔漫漫。廊亭旁的藤架下还有一架秋千,平时这里是孤儿院的孩子们最喜爱的游乐场所。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正和几个穿着红色志愿服的大哥哥大姐姐做着游戏,分享着哥哥姐姐们带来的礼物。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大多是捐赠的旧衣服,很少有几件合身的衣服,大多浆的发白,最高的孩子也不过一米五出点头,像个竹竿儿一般瘦。几个最大的孩子差不多十四五的样子,之所以还留在孤儿院没有被收养,是因为他们大多有着残疾性的疾病,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
呆呆熊人偶正在孩子群里手舞足蹈的逗着孩子开心,几个青年志愿者围拢着孩子们凑到呆呆熊面前,呆呆熊像掏宝贝似的掏出糖果分给孩子们。
孩子们大多开心扭捏的接受了糖果的馈赠,人群里一个高低肩的大孩子不去拿志愿者分发的糖果,反倒是呲着牙抢起了别的孩子的糖果。不大的孩子手里带着一股狞劲儿,好几个小孩儿都被他吓哭了。
呆呆熊注意到了他,把糖果重新放回大肚子口袋里,俯下身子先把被推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儿扶起来,然后两手按住了那个大孩子的肩头。
&ldo;你这样是不对的知道吗!&rdo;人偶底下是一个女声,有些生气,但听起来还是在耐心的劝导。
那个男孩咧着嘴把自己的脸变成一副最恶狠狠地模样,他突然就愤怒的把抢来的糖果甩在人偶的脸上,然后一巴掌抽了上去。
人偶的头套在脖子上滴溜溜的转了好几个圈。
围绕在一起的孩子们,看着这一幕一半儿哇哇的哭了出来,一半儿却像看到了最好玩的事儿一样笑的前仰后伏。
跟志愿者在一起的还有几个组织孩子的孤儿院老师,她们也没想到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原本应该其乐融融的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远远地长椅上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她身上穿着白白的吊带裙子,只有她身上的这件白裙子看起来还算新鲜合体,她怀里搂着一个破了棉絮的布娃娃,支棱着小腿坐在那儿。只是呆呆的看着乱哄哄的场面,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人群里无所适从的大布偶呆呆熊摘下了头套,金色的短发汗涔涔的,她抱着头套撑着腰看着几个老师把那个发疯的大孩子拖走,瞬间有些倦累无力的感觉。她看到了远离人群的那个小女孩儿,抿着嘴提起嘴角笑了笑,走了过去。
她抱着头套走到小女孩面前,笑眯眯的偏偏头,坐在了她的身边。
&ldo;你怎么不和小朋友们去一起玩啊?&rdo;
小女孩不答话。
她舒展开自己装在套子里酸闷的腿,把额头上扎眼的头发捋到一边,从怀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