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n已经起床了,心情很差。"
白老爷叹了口气:"就是说,又一夜没睡。她说过什么吗?"
“她说要带我买票到爱丁堡,回外婆家去。"
“喏,那就去吧,我的小玫瑰,还有,等一下。"白老爷说着,一边还搂住白清欢,抚摩着她柔润的小手。他从壁炉架上拿下一小盒糖,是他昨天放在那儿的,给了白清欢两块牛奶巧克力。
白老爷觉得不应该去找妻子,这样做除虚伪以外,别无其他。改善和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无可能,因为不可能让凯瑟琳再变得楚楚动人,能激发起爱情,或者把他变成个不能恋爱的老头子。除了虚伪和谎言之外,显然不会有别的结果,而作伪和说谎有悖于他的天性。
"但是总得去一下,不能老这么下去呀。"
白老爷极力使自己勇敢些。他挺直胸膛,抽出一支香烟,点上,吸两口,抛进螺钿烟灰缸里,才大踏步穿过阴暗的厅堂,打开另一扇房门,走进妻子的卧室。
凯瑟琳·坎贝尔穿一件薄绸短上衣,当年那头浓密漂亮的铂金美发,现在已经稀疏了,结成几条发辫,用卡子盘在脑后,面庞又干又瘦,由于脸瘦,一双大大的眼睛突出来,显得惊恐不安。
凯瑟琳站在四处乱掷着的衣物当中一只打开的衣橱门前,正从那橱里把什么东西取出来。听见丈夫的脚步声,凯瑟琳停住了,眼盯住房门,徒然想要装出一副严厉、轻蔑的面容。她感到自己害怕他,害怕马上和他见面。她刚要试图做那三天来已经上十次试图做的事:收拾自己的东西,好带回娘家去,但马上又下不了决心。
这会儿凯瑟琳跟前几回一样,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拖下去,她必须采取点什么措施,惩罚他,让他丢丢面子,他给凯瑟琳带来那么多痛苦,她要报复一下,那怕报复一小点儿也好。她仍在一个劲儿地对自己说,她要离开他,但是又感觉到,这是办不到的事,这是办不到的,因为她无法不把他看作自己的丈夫,凯瑟琳她爱他,这已养成习惯,无法改变。
看见丈夫,凯瑟琳的手放进衣橱抽斗里,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直到白老爷走到了她的跟前,她才冲他瞟了一眼,但是她的脸上本想做出严厉而坚决的表情,却显得慌乱而痛苦。
"Catherine。"
白老爷轻声地、畏怯地说。他把头缩在肩膀里,想要装得可怜而温顺,但是却仍然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凯瑟琳朝他从头到脚迅速地瞥了一眼,见他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的样子。
"Ah,youreproud!Whataboutme?Yourannoyinggoodtemper,everyonelikesandpraisesyousomuchforit,butIhateyourappearance!"
凯瑟琳苍白的、神经质的脸上,右颊的肌肉在抖动。她急急地说,话音低沉,不像是她的声音。
"Catherine!"白老爷声音发颤地再叫一声。
"Getaway,getaway!"她望了他一眼,一边叫嚷着,似乎这叫嚷是一种□□的疼痛引起的。
当白老爷想着妻子的时候,他还可以心平气和,可以按照男仆的说法寄希望于总会有办法的,也可以心安理得地看报纸,喝咖啡。但是一当他见到凯瑟琳那张受折磨的、痛苦的脸,听见了她这种屈从命运的、绝望的声音,他感到喘不过气来,有个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咽喉上,连眼睛里都闪烁起泪水了。
"Ohmy,我干下了什么事!Catherine,forGodssake!”
凯瑟琳砰地一声关上橱门,瞅了他一眼。
"Catherine,whatcouldIsay?Pleaseforg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