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们吃顿饭,怎么就这么困难呢?”绵羊举起杯子,跟大家碰了一下,我们也是拜年的话挂在嘴边,一个劲地道喜。
“社会地位又上了一个层次,今天是音舞家协会主席,明天就成艺术家了。”池子吐出骨头,喜滋滋地说。
“从中一定捞了不少好处的吧。”胖子接着话茬说。
“哪啊,自己掏钱搞活动。”绵羊从钢蛋那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吐出来,他翘个二郎腿一本正经的说,“音舞家协会又没钱,他们又贼喜欢搞活动,只能靠我的老脸去找场地,还要自己掏钱买盒饭。”
“花了100块到时候报500块的帐,口袋就这样一点点的丰盈起来了,然后再塞个一块两块的给做账的人。你是可以的,能把权力变现,这个是真本事。”池子露出洁白的牙齿,跟透露秘密似地说道。
“怪不得从我这买了路由器。”钢蛋这时才想起来,他把路由器塞给了绵羊。
“多少钱,我转你。”绵羊说道。
“钢蛋记得开发票。”池子提醒道。
饭后,池子又急匆匆地回家了。
他说女儿需要在他宽厚的臂弯里才能安然入睡。
我们四个陆续到了钢蛋家里。胖子没过多久,又准备故技重施,找机会溜走,一会说自己要上厕所,一会说自己头痛要去按按。
直到半夜,三个百无聊赖的成年人并排坐在床沿,看着钢蛋一局又一局地玩着游戏,看着他等飞机,从飞机上跳下来,打开降落伞,捡装备,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然后被杀死。
我们聊着毫无逻辑的话题,抽着一个又一根的香烟,嘴里又苦又臭,但依旧还是对这种遭遇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燕丹期间打来一次电话,问我们在干什么,当他知道我们都在钢蛋家后表示自己会过来看看,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出现。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地去单位上班了。
小王跑我这来,和我聊了很久,算是一种道别。因为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准备去四川、重庆玩一个礼拜,好好放松放松。”我把即将到来的旅程分享给小王。
“你是开心的。”他坐在木头沙发上,摆弄着自己的手指,露出一副标志性的苦笑,“我白天上班,晚上带娃,累死了快。”
“苦尽甘来,放心吧,我是过来人。”我宽慰道,即便我知道这种宽慰没有多少意义。
很多认识的人知道我要离开后,都有意无意地跑来跟我道别,语言真挚的就像大学毕业一样,话说回来,离开了这里,和他们的交集自然就会减少,也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
同事之情就是这样,除非还有其他的关系能够维系,否则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在离别前的倒数第二天,我去了水利局,去了那天我第一次报道的地方。在办公室主任的授意下,我独自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见到我进去后,放下手中的书本,朝我露出了微笑。
我忐忑不安地打了招呼,担心面前的这位局长随时会暴跳如雷。
“你是d城人吧?”
“对。”
“距离是有点远,每天来回不方便,能够考回去不容易,我也跟你们领导谈过这个事,他说你是人才,准备好好培养,没想到……反正我们局里不反对,能够在家门口工作总比背井离乡好,这样身心也不用受累。”
“谢谢局长。”
“以后工作要更加认真、仔细、主动,无论什么岗位、什么身份,都要保持一颗谦虚、谨慎、热心的状态,这样才能行稳致远。”
我默默地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却无从开口。
“有机会常回来看看。”局长说完站起身伸出手。
我立马伸手握住,连声表示感谢。
走出局长办公室后,我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在办公室主任那里聊了一会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回忆着在这里工作的点点滴滴。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有过欢欣、有过痛苦,有过第一次拿到工资时的喜悦,也有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无奈,在大雨滂沱中奔跑过,也在烈日炎炎下漫步过,开着皮卡从南到北,感受着这里的水光山色,领略着这里的灯红酒绿。
此刻,温热的风吹佛着我的脸颊,记忆在脑海中不停地翻涌。
即将离开了啊,是我得到了一直都渴望的,现在内心却感觉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