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将尽,过年的气氛也逐渐消融,各项工作慢慢步入正轨,图书馆开始了新的一轮工作布置、迎接检查、活动安排、招商引资等项目。
J城那里还是没有消息。
我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J城的人力资源网站查看有没有相关的信息,可是没有一点动静,第二批事业单位考试的信息已经公布了,我们这些第一批的还没有去上班,这些政府机关办事效率太差了,我想了想文化局和图书馆的工作情况,又感觉一切都是如此的正常。
如今我在图书馆工作的状态更多的是从一名演员转变成了看客,看着这里的闹剧一场接一场的上演。
北京那边的投资商终于撕破了最后的面具,在一次全员大会上,那位北京来的董事长慷锵有力的嚷道:“我们是企业化管理,实行的是末尾淘汰制,但是我发现效果并不明显,这里的工作氛围比北京那里差远了,所有人都在混日子,这样是浪费的你们自己的青春,虚度的是你们自己的光阴,所以我准备了另一套方案,你们自己回去想清楚,要离职的今天就办手续,我没有任何意见,并且多付三个月的工资。剩下的,还想在这里干的,想干一番事业的,就好好干。不过我要说明的是,公司并没有消失,在公司成长阶段总会遇到各种问题,我都考虑在内了,大浪淘沙,是金子总会发光!”
这位董事长挂着黑眼圈和眼袋,一番讲话之后看了看手表继续说道:“我马上还要去赶回北京的飞机,剩下的就交给盛总裁来处理。”说完,他对着身边的总裁耳语几句,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会议室。
整个会议室坐着两排人,一排是公司的人,另一排是我们这些政府招聘人员,而我坐在了最后头,看着他们交头接耳,笑而不语。
“好,图书馆的人留下,其他的人可以先忙去了。”主任黑着脸,努力装出平淡的样子对着公司的人说道,随后公司的人一走而光,只剩下我们几个图书馆的人,其实一开始我们加上主任共有12个人,15年考走了1名,16年考走了3名,后来又来了3名,现在还有11个人属于政府在图书馆的社会化用工。
等其他人都走光后,会议室一下子变得空旷的多。
“大家也都看到了,目前的形势的严峻性,我希望大家不要再有什么杂念,你们要考公务员,我不拦你们,但是,我要说但是,千万不要在工作时间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北京那边做了重大人事变动,这里公司的人估计也要走掉一部分,不过万变不离其宗的是,这里始终还是政府机构,我们上面扣着政府的帽子,我们要占据主动权,其他那些人搞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管,我们把我们的事情做好就行。
“还有,我再重申一遍,政府不会给我们一分钱,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你们难道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满足于现状?一个月拿1650的工资过一辈子?今年1650?明年1650?我们搞这个活动搞那个项目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去年就这样过去了,今年还是这样?明年还是这样?我再一次告诉大家,不要做可有可无的人!今天是局长在这里,有些事他会帮忙顶着,万一明天他调走了呢?新来的局长会管我们?到时候哪怕重新再招一批人又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啊。”
主任的话回荡在会议室中,我们每个人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后来我想想才发现,年前的那个模棱两可的年终奖原本以为年后多少会发一点,现在年后在这么一场批斗之后就这样没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我庆幸我已经考上了,不然在这种地方继续下去我想我会疯掉。
散会了,凝重的会议气氛有所缓解。
我们鱼贯走出会议室,主任又和我们有说有笑的,一扫刚才开会时的严肃,我看到公司的那些人正聚在一起商议离职的事情,看来这里真的是树倒猢狲散了。
我和两个后来招进来的2名同事进了办公室,她们本来就是过来混日子的,就是为了能够交个五险一金,其中一个说:“关我屁事!我只负责借书还书,其他的我不管。”
我们这些元老一个个的离开了,新进来的人绝不会有我们这些人对这里的感情,副局长当年所担忧的事情现在正在慢慢上演。后来的事情也如同主任所说,局长升职去,新来的局长对图书馆放任不管,图书馆还没有迎来春天,就仿佛要进入了深秋,而等待它的是漫长的寒冬还是焕发希望的春天,谁也说不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我依旧在图书馆掰着指头数日子,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和走廊,心中难免泛起遗憾的感觉,往日的那些热闹景象,在如今看来却是做么大的讽刺和嘲笑,这里不会有人关注,这里就像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还没有长大就过早的展现出来,那结局只会是昙花一现,惨淡收场。
说起来,这并不能怪到某个人的头上,只能说时代、国情、社会造就了这样的尴尬局面。
图书馆这种地方本身就没有造血功能,只有公益属性,放眼全国,无论在哪都是政府花钱的项目,搞出个什么ppp模式,让资本介入本身就是一个笑话。资本的目的是为了营利,而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是服务人民,如果这两者能够相辅相成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们真的创造了一个乌托邦。
这些年来,我一直担心的就是这种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中的结局,无论是在S城的工厂,还是在p镇的工厂,还有这里的图书馆,我都在不停改变这种命运,成为自己人生的主人,而不是到时候别人的一句话就让我卷铺盖走人。
由此及彼,我们这些社会化用工哪个又不是这样的想法呢,况且,他们比我醒悟的早,尤其是那些已经考走的人,在进来的第一天起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上岸然后离开这里,当时,只有我傻兮兮的准备在这里干一番大事业,现在想来真的是可笑至极。
我早就说过,在这件事上,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