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八月流金。
19年进入8月以来,每天三十多度的高温定时定点地烘烤着世界。
我们这冬天冷的要死,夏天热得要死。
冬天湿冷湿冷的,夏天溽热溽热的。
冬天嫌空调制热效果不好,夏天嫌空调制冷效果不行。
天空中的云不断堆积,预示着一场大雨将至,但大雨之后又是新一轮的“烤”验。
每年的这个时候,燕丹总是会晒得黢黑黢黑的,以他自己的说法是晒得跟“非洲鸡”一样,每当他打赤膊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一双胳膊黑白分明,手腕处、上臂处跟晨昏线一样。
“不能跟你们坐办公室的比啊。”燕丹这个时候就会说,“我们是劳苦大众,你们是官僚主义。”
“官僚主义这个词现在可别乱扣,要出事情的。”我立马纠正道。
其实我平时从不注重防晒,所以一到夏天,手臂和脖颈处也是泾渭分明。
“这个就叫脚上沾满泥水、手上布满汗水、肚中填满墨水、眼中噙满泪水,活脱脱的一副人民公仆的形象。”我这样标榜自己。
“而且是兜中揣满油水、心中充满坏水、口中扑满涎水、身上浸满浑水,简直就是反面典型的代表。”绵羊这时候就会耍点自己的小聪明,对我一番嘲讽。
这天下午,我带着橙子去燕丹家里找他,原因是绵羊要请吃晚饭。
这个吃饭的由头说起来不算牵强,就是他荣当了J区的音舞家协会主席,听到这事我们还是挺惊讶的,难道J区没人了,只能推绵羊这样的人当主席?
“我在你们面前嘻嘻哈哈的,其实我的音乐能力不是吹,在整个Z市,基本可以排前三名。”绵羊大言不惭地说,把我们这些外行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就他?你听他吹。”同为音乐生的晶毫不客气地拆穿了绵羊的吹嘘。
我敲开了燕丹家的大门,抬眼往里观瞧,虽然正值中午,但由于他家住在一楼,加上老式住宅楼的户型问题,此刻里面黑咕隆咚的。
燕丹的父亲在门后面露出了笑容。
“家里这么暗怎么不开灯啊?”我抱着橙子进屋,对燕丹说。
“家里灯坏了。”燕丹脱下绿色的工作服,正准备吃饭,他一手拿着空碗一手拿着饭勺说道,“这个点来我家,又准备混饭吃了?这次还拖家带口的。”
我打算放橙子下来,但他似乎是看到燕丹的女儿希希并不在家,而且家里这么黑,一个劲的往我怀里钻,脸上挂着害怕的表情,没多一会就哭了起来。
“你看看,家里这么黑,把我儿子都吓哭了。”我一边哄橙子一边埋怨道。
没办法,我只能抱着橙子走出家门,在屋外隔着纱窗和燕丹说话,此时他父亲拿着一根香烟追了出来,递给我一支后,就安静地蹲在地上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晚上绵羊请吃饭,有空吗?”我对着屋里正在狼吞虎咽地燕丹说道。
“我看情况,万一我不去的话,你们也别等我,先吃。”燕丹含糊不清地说。
“废话,你不去了我们还硬等你?”我没好气地说,燕丹摆起谱来真的是人神共愤。
由于天气太热,我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到吃晚饭的点,我把橙子交给晶,便骑着电瓶车出门了。
晚霞如同印染一样撒遍天际,蓝瓦瓦的底色看得人心情舒畅,立秋过后,每天的这个时候有微风拂面,仿佛有一层看不见丝绸在脸上不停地拍打。
我径直去接钢蛋下班,他的工作没有休息可言,反正有事了就请假,没事就呆在位置上,随你干什么,一个月原则上有两天的休息时间轮休,但超过两天就要扣钱了。
到他公司门口,我发信息叫他出来。
隔了一会,只见他推开了门,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纸盒子,看上去像一个路由器。
“绵羊说要一个路由器。”钢蛋不等我开口,就解释道。
我们一路朝老字号的方向前行。
“还有谁?”钢蛋问道。
“就那几个人呗,燕丹不一定。”我说。
十分钟后,我们停在了老字号门口。
此刻正值下班高峰期,窄小的南门老街堵成了一锅粥,电瓶车、自行车、行人在汽车的缝隙里穿梭,叫卖声、哭闹声、咒骂声在汽车的鸣笛里夹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