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修长的手指和分明的骨节在黑色的转盘衬托下,显得越发白皙。傅玉书喉头微动,“我送你。”傅玉婳嗤笑一声,“你送我?你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吗你送我?”“恒天国际会展中心,黎家小子的摄影展。”“你查我?!”傅玉婳当即戒备起来,有种被人窥视后的警戒,连带着对傅玉书的反感也瞬间加倍。“宣传海报上邀请的嘉宾有你的名字,路过,恰好看到罢了。”傅玉书没有扯谎,他的确是路过的时候看到了,没忍住,便下车去看了展览的开幕式,但并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再一听黎筑说嘉宾有事耽搁,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印象中的小姑娘,只要一熬夜,心思到了地方,傅玉婳几乎是逃也似的下车,却在即将推门的一瞬,被一道声音唤住。“婳婳。”傅玉书的声音仿佛魔咒一般,让傅玉婳脊背一僵。从小到大,有人叫她傅玉婳,有人叫她玉婳,叫她鱼滑,叫她傅小姐,却只有一个人,会叫她婳婳。“午后有雨,带上伞。”傅玉书递过来一把伞,熟稔的样子一如多年前,如同那一个个送她上学的日子。有时候是书包里的几颗棒棒糖,因为知道她低血糖,可以随时补充;有时候是几块肉脯、果干或小面包,知道她嘴馋,课间总要吃点小零食;有时候是一把伞,风雨阴晴,总会替她提前留意关注。曾经,傅玉婳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可幸福是有代价的,大灰狼往往都披着羊皮。“傅先生,这里没有别人,何必再演这种兄妹情深的戏码?虚伪至此,你就一点都不累吗?还有,别再那样叫我,这么多年,你不恶心,我恶心!”丢下这句话,傅玉婳狠狠地瞪了傅玉书一眼,摔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入会场。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傅玉书这才收回目光。手里的雨伞被顺势丢在后座,他整个人靠在座位上,眉心疲惫难掩。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傅家家主,整个南城都得看他脸色的傅玉书,会在一个女孩面前低声下气,被如此轻慢对待……手机响起,傅玉书重新睁开眼,先前的纷繁思绪一扫而空,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与审慎深邃。“傅先生,昨天那件事的幕后主使查到了,不是傅家人,但和傅家……有点关系……是,是程家那位做的。”电话里,林局长的声音有些紧张。程家是傅玉书母亲程琳的娘家。最一开始,傅程两家是商业联姻,但程琳去世后,傅鸿远娶了自己的初恋女友,也就是傅玉婳的母亲袁静。程家原是不满的,毕竟联姻之事,利益至上。但当程家发现,死了一个程琳,傅家和程家之间不仅没有减少往来,反倒比之前还要联系紧密,傅鸿远再娶之事,程家便不再多言。林局长所说的那位,是傅玉书的亲舅舅,如今程家的掌事人,程禄生。程琳死之前,傅家家主傅鸿远是程禄生的姐夫。琳死之后,傅家家主傅玉书是程禄生的侄子。所以在南城有句话,叫程傅不分。傅家不是程家,但程家就是傅家。傅玉书不常在外面走动,非必要的时候,往往都在南珠塔里,但程禄生却不一样。程禄生走到哪里,横到哪里,整个南城,黑白两道,听到程禄生的名字,没有不给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