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日蛋糕做成树,再把棉花糖剪成雪,是只有眼前人才能想到的古怪主意。
最麻烦的步骤终于完成,他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贺桥。
去零食箱里拿来一包棉花糖,再拆开两盒牛奶。
厨房暖黄的灯光下,身后的贺桥仍在耐心等待悬念揭开,关于突然讲起童话故事后发生的事。
现在,他在灯光下用它喝热牛奶。
两个抹茶玛芬蛋糕,刚烤好时格外蓬松,圆圆的蛋糕顶向外膨胀裂开,如同分层的大片深绿枝桠,上面各自点缀着几片棉花糖。
所以他说:“抹茶玛芬蛋糕真的很像圣诞树。”
池雪焰说:“只是因为你要在这个世界迎来新的一岁了,或许需要一个有仪式感的蛋糕,而我忽然想喝热牛奶。”
墨绿色的玻璃杯,是池雪焰挑出来最适合这张餐桌的杯子,四个月前盛过最酸涩的柠檬水。
然后他戴上手套,从烤箱里端出那两个小小的纸杯蛋糕。
他觉得小朋友不该听那样的童话,不该为了缥缈的爱放弃鱼尾,又交出声音,最终失去生命,再也不是最初活得很快乐的小人鱼。
甜食加热牛奶,是他以前哄爸妈的方式,所以他额外补充了一句。
蛋糕烤好了。
“我说,对啊,我经常给躺在牙椅上的小朋友讲这个故事,他们通常都很喜欢,因为这是以前没有听过的新编版本。”
贺桥已经自觉地坐到了餐桌前,等他带着蛋糕出现。
“嗯,她不喜欢,所以我会给她热杯牛奶。”池雪焰继续说下去,“我爸吃到喜欢的东西,会暂时忘记生我的气,而我妈捧着热牛奶,看我在厨房不太情愿地洗着用过的一堆器具,好像也就原谅我了。”
贺桥问:“那是谁变成了泡沫?王子吗?”
道别与开始。
贺桥想,在这一刻,说谢谢显然词不达意,更亲密的道谢方式也为时过早。
烤箱发出运行的噪音,池雪焰倚在厨房的台面旁,笑着告诉他答案:“我爸妈第一次听的时候,先是愣住了,然后用很难以置信的语气问我,是不是在把他们当小孩哄。”
贺桥大概也想到了同一处。
然后,他又说了一次:“生日快乐。”
“……明年还要吃这个蛋糕吗?”
蜡烛和圣诞树一样,都是用来许愿的。
身处新家的厨房,在相似的甜蜜香气里,他主动问起那个池雪焰在很久以前讲起的故事。
窗里的灯光映出两棵曾寄托过心愿的圣诞树。
那是含义截然相反的祝福。
“我干脆地承认了我在哄他们,当小孩一样哄。所以他们忽然又拿我没办法了,要么在厨房听故事,要么去客厅等甜品和热牛奶。”
“我已经忘记那天是因为什么事,反正,我开始做蛋糕,他们也跟进厨房,想继续吵下去,结果,我突然开始讲童话故事。”
在轻松愉快的回忆中,池雪焰将混合好的面糊倒入纸杯,放进烤箱。
他有了一个新的家,虽然现在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