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扑通,也没有叮,不曾落地,没有回音。
“我不是随便进出瑞颐堂,我是专程去宽慰老太君几句。”竟然是陆婉华这个外人首先作出回应,她柔声细语地解释,“女郎带我脱离苦海,难以为报,自然要事事急她所急,忧她所忧。昨天是夫人忌日,老太君难免伤怀,是以我自作主张在久未见女郎归家时代为看望老太君。”
“我知府中还有一位闽娘子,轮不到我抢着去孝顺。但想着夫人早逝毕竟与月娘有几分关系,让闽娘子到了老太君跟前恐怕不是孝顺,而是添堵。”
这一番话真叫精彩绝伦,月娘母女就算有天大的委屈都被消解干净。她们在夫人忌日闹腾,就算说破天也不占理。
在夫人忌日,侯府冷落她们一天又怎么了?
闽霁无奈地看陆婉华一眼,说得太狠了。这对母女不太聪明,用不着上强度。
为免陆婉华越说越夸张,她只好开口劝止:“祖母说了你是贵客,只要不违家规不犯国法,无论要去哪里或做什么,都无需向旁人解释。”
劝住陆婉华之后,她转向闽瑰婠:“闽娘子所述委屈,我无权查证,不能给你公道。入城之前你的行程由父亲照料,入城之后一应安排是次兄负责。城外如何我不知,但次兄在家里安排得有多么上心我们有目共睹,这段时间他但凡看到个好物件都往你屋里送。”
撇清城内城外所有招待不周的责任之后,闽霁面对着父亲说道:“昨夜我归家时,闽娘子已经出府且因为违反宵禁被捕。我带着银钱跟李街史交了赎罪金,随后闽娘子出其不意掌掴两名卫士。这事儿父亲可有说法?若是父亲不方便出面,改日我另请人设宴赔礼。”
闽霁作认真思考状,得出结论:“闽娘子所述之事,我参与的仅就这一部分,两句话能解释清楚。我还要上学,只告假半天,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留在这里陪他们查证到底是谁苛待闽瑰婠,这看起来很蠢。
老太君再敲一下拐杖,怒道:“我掌家这么多年竟不知侯府的房子是破破烂烂,厨房端出来的是冷饭馊食!还有什么?哦,刁奴欺主!这可了不得,我们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这些年可怎么过哟!”
闽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样,早知闽瑰婠的控诉这么离谱,他肯定不会一大早把人叫齐在这里看笑话。
他原先只注意到侍卫跟月娘交手,丫鬟把闽瑰婠捆起来。
这一听不得了,必须全家集合,让他们睁大眼睛认清府里多了两位主人。
他把人都叫齐了,结果就这?
儿子和女儿都在,管事们也在,还有一位贵客,一屋子聪明人耐着性子听了一早上糊涂事,可谓是给了闽侯一个天大的面子。
闽侯觉得下不来台,只好恼羞成怒地斥责闽霁:“瑰婠是你的姐妹,她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家,你也不懂照应着些!怎可甩手交给你二哥?内宅之事,男子如何能做得妥帖周到?”
啪!
别个老人家生气摔茶杯,虞老太君扔茶宠。
刚才扔出去的是一个小和尚造型的陶制茶宠,脑袋都摔裂开了。
虞老太君怒骂儿子:“要不是顾着还算姐妹,我们侯府女郎能任由她泼脏水?我告诉你,我教出来的女郎懂得可多了,用不着你指手画脚。闽昭远,你出去打听打听,满京城里除了你还有谁会让霁儿这样受委屈?她小小年纪不只能把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还能在御前直言不屈,能为别府解围,能帮别家周全,能对流寇痛下杀手,能在被围困时面不改色,能团结官与民共渡难关……我们女郎受人尊敬得很,跟你这个便宜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指责她?怪她没给你照应小孩,妥帖周到?少来恶心人,呸!”
闽霁安安静静地听着,等祖母说得尽兴了,她才顽皮笑道:“和阿爹有关系的,有父兄撑腰,我的胆子更大。”
虞老太君不满地哼一声,终究没再往狠了说。
闽霁慢慢站起来,盈盈一拜行礼退出去。她要去上学,读书比升堂有趣。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调皮回头望,笑道:“老祖宗要是听得乏了,可请大理寺来断案。”
惹得虞老太君哈哈大笑:“去去去!”
闽逸紧随其后抬脚离开,顺便挥一挥手,让管事们都散了。
他觉得闽霁很厉害,意志坚定,也把他带得铁石心肠。以前不是这样的,每次月娘母女哭诉委屈,他心中就充满愧疚。
因为母亲强硬的态度,月娘至今无名无份跟着父亲,导致闽瑰婠不能上族谱。每次父亲受伤,月娘就哭得死去活来,要他一遍又一遍地保证不会抛弃她们母女不管。
月娘说她们这样的身份,将来不能继承侯府的财产。为了让这对母女安心,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银钱都交给月娘,反正他在边关没什么个人花销,至于军队用度自有父亲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