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不够的话,可去舍屋让亭父再盛。”
“好,甚好。”
旋即,男人将碗中“肉汤”一饮而尽,把碗递给马夫。两个人来来回回各喝了三大碗,肚子算是水饱,浑身也暖和不少,喝第四碗时,开始吃着随身携带的餱。
“诸君在雨里待了很久了吧?为何不直接来亭中歇息?”
“方才家主让我来看了,除舍屋外,他屋皆无人。”马夫放下手中的东西拱手沉声道:“子曰‘将上堂,声必扬’,我辈焉能随意闯入?”
他的意思很明确,我们不在这里住,自然不能进入舍屋,而其他屋子的主人不在,只能在雨中等待。
谌洛顿时对二人多多少少有了一定认知。
这是两个讲究礼节的人。
中年男人咽下嘴里的餱,目光聚了过来:“小友居于上位,当是此地亭长了吧?”
“然也!”
“此地竟用肉汤招待往来人,定然是民众富足,家有余粮,亭长年纪轻轻,竟有治世之才。”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把空荡荡的碗递给马夫,还特意抖了抖手催促一下。
“哈哈,阁下说笑了,能喝上肉汤,非民众富足,而是阁下碰巧啦。今日茂陵学舍诸生第一天来,吾特意安排人煮的肉汤,阁下下次再来,恐怕只有热汤喝了。”
“乡有学舍?”男人微微一愣,诧异道:“吾仅几年没来,难道长安诸乡已实现孟夫子所讲的‘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的大同了?”
“这倒没有,长安附近,唯我茂陵亭有学舍。”谌洛抚手而笑。
“唯茂陵亭有……茂陵学舍由阁下主张创立?”
“算是吧。”
谌洛聊着天的同时,打开了处理完的竹简,提笔书写。
男人环顾周围的环境,着重看了眼墙壁上剥落的泥土,叹了口气,低声沉吟:“乡亭资财有限,亭长为何要立学舍。”
为何?
谌洛抬头瞟了一眼。
真是废话,当然是没钱了。
这年头有钱人谁做这个?
他们都去让家中奴仆经商、兼并土地了。
谌洛咳嗽一声,淡淡说道:“我有一个愿望。”
男人:“???”
“我希望天下黎民、黔首,皆有字可识、有书可读。然今我一人之力有限,能做的唯有让茂陵乡民愿学之民读书识字。”
“教化天下!”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眉头渐渐凝重,“不曾想小小乡里竟有心怀天下之人!”
“引阁下发笑了。”
“此乃正义之言,吾为何要发笑?”男人挑了挑眉,又道:“今陛下尊儒,此地建学舍、兴儒术,算得上功绩一件!今岁上计,尔定要将此写入文书,长安必定有赏。”
谌洛挠挠头,尴尬一笑:“这…恐怕有些难度,茂陵学舍所教内容……非儒。”
“!!!”男人想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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