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呼吸突然一窒。与姬昀的种种在眼前闪过,姬昀在外面的确是高深莫测的,可是在自己面前,可不是越来越调皮无赖了么?
姬昀观察着宋瑾的脸色,心里有了计较。将那个匣子缓缓打开。隐隐散发着香气的檀木匣子里,没有珍珠,没有宝石,只有一张面具静静地躺在里面。
雪白的底色,朱红色的花纹勾勒,笔触蜿蜒流畅,勾勒出一个笑眯眯的狐狸样子,简单而又带着一种不出格妩媚。
六年前这样的面具还很时兴。但是即使是在当时,找遍大街,也绝对找不到一张和姬昀手里这个一模一样的,更找不到能比姬昀手里的这张画的更好的。这张狐狸面具,是从前京都双璧之一的少年,在一个灯火融融的夜里,伏在案边,眼里心里都是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一笔一划用心画就的。
那是十六岁的宋瑾所画的。画给他的小友,一个倔强的,赖皮的,却很善良的小姑娘。
姬昀把面具扣在脸上,抱着一只腿坐着,歪着头看宋瑾,“啧,小哥哥,你果真是记不得我了。可真是让人伤心。”
宋瑾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心里却有些杂乱。从前不被注意的细节都变得清晰可见。——姬昀对他莫名其妙的热情,对他没有图谋的善意,对他卸下面对别人的伪装。还有他的小友,名字是景,姬昀的昀,都是日光的意思。他们的年纪,偶尔的小动作……他早该联想到的。
然而宋瑾慢慢垂下眼,“你变得太多了。”
姬昀不满地凑近他,“哪里有变很多,不就长大了长高了,声音变了。顶多,多学会了像我父亲一样假装莫测高明,这是祭司都要学的嘛。”
宋瑾:“……”果然她一耍赖他就说不过她。就连他“兄长”都从不和她计较。当年虽然相处时间不短,可他连她的容貌都没瞧见过,又怎么能把如今的祭司和自己当年的小友联系在一起。
姬昀见他不吭声,变本加厉地往他身上靠,意味深长道,“昨天可是你先招我的,阿瑾,可别想赖账。”
宋瑾又是一阵子哑然。
他的冷漠,他的算计,在她这里,通通都发挥不出来了。即使未曾记起从前的事情,他也难以真的对她狠下心来,何况,她是姬昀,也是他的小友。
他少年时家教严厉,入宫后境遇坎坷,细数他并实际上不太漫长的人生,年少时和她相遇,竟是唯一一段,让他感到轻松惬意的快乐时光。
面对这样的姬昀,他更是再难以冷漠相对,恶语相向。
冥冥之中,宋瑾似乎被动摇了,或许姬昀,真的是是他人生中的变数。或许,她会一直存在着,无论他是在阳光之下,还是身处污泥之中。
窗外阳光烂漫,就像是姬昀的名字。难得的,宋瑾突然有些念旧,他记得,从前第一次遇见姬昀那天,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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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嘉元十六年,黄河水患,瘟疫横行,百姓民不聊生。户部侍郎谢予安与工部众人奔赴淮州,治理水患,抚恤百姓。
淮州阴雨连绵,接连半个多月,天降暴雨,洪水泛滥,沿堤的房屋都被冲垮,更有不少的百姓被洪水卷走,踪迹难寻。百姓流离失所,加上蚊虫肆虐,湿气上浮,很快的,有越来越多的人病倒,等到大家反应过来,瘟疫已经伸出了他的爪牙。当地的医馆大夫忙忙碌碌,却始终没能找到疫病的关节,死亡的人数仍然持续上升。谢予安无奈,只能向朝廷求援,希望能够派御医前来解决问题。
暮色沉沉,淮州府邸却仍然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官兵都行色匆匆,难以停歇。
宋瑾从外面迈了进来,提起的茶壶倒出一杯早已冷掉的茶来,仰头喝了下去,滋润一下干渴的喉咙。
谢予安看着他,放下手里的线报,笑了笑,“小瑾,累坏了吧。今天城外情况如何?”
宋瑾把手里的杯子放回茶盘里,摇了摇头,“还撑得住。只是今天一天,病倒的百姓人数又有增加之势,大夫们也没能找出问题根源来。”
谢予安闻言也是收敛了脸色,表情也没有那么轻松。
宋瑾看向他,“谢叔叔,京都那边还未派御医过来?”
谢予安冷笑一声,脸色阴沉,“那群尸位素餐的小人,一个个都沉迷京都的安逸,纷纷推诿不肯来淮州这边。”
宋瑾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大楚太医院中太医皆是从四方招揽来的名医,只挂有闲职,除了要给宫中贵人诊治是必须的,其他事宜,都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是以,即使有需要,却也不好强迫他们过来,更何况即使这些人被逼来到淮州,也未必会尽心。
“就一个也没有么?”
谢予安叹息,“有是有的,翁太医与季太医主动请缨愿意前来。可这两位太医都已经耄耋之年,在京都待着还好,一路颠簸折腾着来淮州,自己也未必能受得住。更何况,这两位太医的医术是太医院顶尖,宫中不少贵人都靠着他们两位诊治,更是不愿意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