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一般来说,在德军撤退时,伪警察部都跟他们往西跑了,而这个曾在华沙一带当过警察的巴甫洛夫斯基却相反,不知为何竟然来到了东部地区,并深入到离前线二百公里的后方,他是如何潜入此地的呢?同时,我不否认,我们正在搜查的那个敌台发报之前三十小时,他却出现在什洛维奇一带……这也完全可能是一种巧合。
引起我注意的是,为什么斯维里德那么激动,为什么他不在自己家中讲出这件事,他显然是追了我半天,追上我之后便把这一切和盘托出了。关于巴甫洛夫斯基的许多情况尚待去利达市和在本地进行了解,审查、核实,而且这件事应该马上办。然而,现在我一分钟也不能耽搁,大森林在等待着我去搜查哩。……
第7章近卫军中尉勃林诺夫
一棵大橡树映入他的眼帘:距安德烈&iddot;勃林诺夫头部约一米高处的树干上,有一个窟窿,黑洞洞地显得很神秘。他站了几秒钟,想了想:&ldo;假如那里面有人呢?……&rdo;他一跃而起,抓住窟窿的边缘,伸直了身子,用靴底蹬在树皮上,把手伸了进去……里面全是腐烂了的木屑。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脚一滑,跌了下来,差点儿把手臂摔坏,手腕被擦出了血。
这座偏僻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森林在他看起来却很特别,很值得注意,越看它越象敌人曾在其中发过电报的地方……如果早晨安德烈还对这座森林如此充满信心和希望,还曾如此为之激动不安并有所期待,那么,到了傍晚,他就越看越不相信会在了这座森林里搞出个什么名堂来了。
确实,在偌大一座森林中,想找到那些发出电报的人的脚印谈何容易,而且,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脚印呢……这可是难说。其次,发报地点测定得也不一定那么准确。安德烈知道,测定到的发报位置总是同后来找到它的准确位置有出入,方位的误差有时可达数公里。
最使他难过的是,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如果说在他受伤之前,在前线团队中他并不比别的排长差,甚至有时还更能干,那么在这里,在搜查小组中,他在三名组员中间却是经验最少,能力最差,当然成绩也就最小的人。不管他是多么努力苦干,一般来说,每一次他都在一定程度上靠阿廖辛和塔曼采夫过日子,一想到这里他就十分苦恼。
太阳落到西方的地平线了,这时,勃林诺夫正朝东走去,以便在天黑之前赶到什洛维奇。很快他便走进了一片沼泽地中,这个沼泽地到处是青苔和褐色的污水,到处长着赤杨树从。他一直往前走,保持着一定方向,两脚却越陷越深,褐色的臭泥水灌进了靴筒。
他努力地回想着军用地图,那上面似乎没有标出在这一带有沼泽地,也许他看地图时没有留心到这一点。他望了望四周,发现他自己正站在森林中间,不管从哪一边看,距离都相等。现在要决定,怎样才能更快地从沼泽地里脱身。
当他听见两排冲锋枪的短促的扫射和接下去的几声点射时,他望了望四周,首先想到的是阿廖辛和塔曼采夫。他一秒钟也未耽搁地往右边跑去,也就是往刚刚发出枪声的方向跑了过去,他艰难地拨着双腿,心中骂着这个沼泽地和自己的倒霉遭遇。他一边跑一边注意地倾听着,期待着能听到约定的信号(鸟叫声表示&ldo;快来救援&rdo;)。但是,森林中又恢复了寂静。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廖辛和塔曼采夫都没带冲锋枪,是谁开的第一枪呢?……是谁朝谁射击?……难道阿廖辛和塔曼采夫也象巴索斯那样被敌人抓去了?……
当他连滚带爬地跑到沼泽地边缘时,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好在脚下的地面硬多了,泥水只到长统靴脚处。在茂密的赤杨树从的狭窄地段,有一些树长得很高。安德烈匆忙穿过灌木从,爬上了生长着香蒲的一小块草地上。他在左边灌木从中发现了一股从地下喷出的泉水,这股泉水被黑炭一样的黑木板围了起来,木板的一半埋在土里。
他跪在泉水边,伏下身去大口大口地喝水,同时,还匆忙地洗着自己那发热的汗脸。泉水凉爽清澈,有点儿沼泽味儿,凉得牙根都痛了。
他站在木板上,直起身资倾听了一会儿,就在这一瞬间,由于以外的发现他竟惊呆了……在沼泽地发黑的泥地上,离地只有三步远的地方,他发现了那个他找了整整一天,迄今只能在梦中幻想的东西:穿军人长统靴的人留下的新脚印,这是个新的,还没来得及吹干的脚印。
第8章塔曼采夫上尉
快六点了,他应该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他决定前往南面大约二公里远的焦油厂去看看,这个焦油厂早已没有人照管了。从早晨起,这个工厂就在引诱着他,也许这是因为森林中或者穷乡僻壤中的而已座孤零零的大建筑物总要引起人们注意的缘故吧。
很远就闻到了尸体的臭味。当他以太阳的位置确定好方向,走到过去人们炼焦油的地方时,腐烂尸体的臭味更令人难以忍受了。他躲在灌木从后面倾听了一会儿,观察着林间草地和流经草地的小河,以及焦油厂的残垣断壁。
焦油厂右首的木房子已经被毁坏了,有一部分是烧毁的;焦油厂的锅炉有一半被毁坏了,砌在炉台上的大锅也残缺不全,露出了烟道。这一切不是在最近这次战役中破坏的,而是在以前的战斗中就毁坏了,所以,在那些残垣断壁和锅炉上都早已长满了青苔和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