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罗林斯卡娅夫人令人肃然起敬,不仅如此,她甚至十分招人喜欢。令人费解的是,这样一位迷人的、受过良好教育、而且毫无疑问曾经是一位出众的美人,她的丈夫却是一个普通的监狱看守。据说,他是个没有文化的糊涂虫。除了喝酒和打猎,他在生活中不知其它乐趣。不过。塔杜施先生在一九三九年同德国人作战时牺牲了,是抱着爆破弹扑到坦克履带下死去的。据警官说,人们一提起他就象谈起一位英雄一样。
&ldo;一般情况下,您让军官们住哪个房间呢?&rdo;我问道。
&ldo;住这个房间……请先生看看……&rdo;
我们走进刚刚收拾过的很干净的房间,床上铺着没有用过的洁白的床单。粗地毯就是从这里搬出去挂在木栅栏上的。桌上的烟灰缸里连一个烟头和一点烟灰也没有。任何地方也找不到房客留下的任何痕迹了。
这时,那个站在毗邻的院子里的老太太(她还站在个房间窗前的菜园子里),一见到戈罗林斯卡娅便又生气地用波兰话嚷起来了。大尉倾耳听了片刻之后,便朝我作了个手势。我虽然很想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但无法听懂。
&ldo;请先生原谅,&rdo;戈罗林斯卡娅微笑着道了声歉,便朝外说道:&ldo;太太,您就别生气啦。为了那么一件小事,您已经抱怨了整整一个小时啦。&rdo;然后,她转过身对我们微微笑了笑,抱歉地说道:&ldo;请先生们原谅。&rdo;
&ldo;噢,&rdo;我不慌不忙地打量了一下房间说道,&ldo;两个人住,条件很不错嘛。&rdo;
&ldo;太可以了。&rdo;大尉装模作样地在笔记本里记着什么,表示同意我的意见。&ldo;也只住过两个人……那么我就记下来了:房间敞亮整洁……多少平方米?&rdo;
&ldo;十二。&rdo;女主人说道。老太太在院子里继续骂大街,于是,我就故意往窗外看。
&ldo;请先生们听一听,她多么激动。&rdo;戈罗林斯卡娅尴尬地微笑道。
&ldo;那里出了什么事?&rdo;我问。
&ldo;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们又不是强盗,而是两位军官。把菜园子踩坏了,有什么了不起……半夜里,天还太黑嘛!&rdo;
&ldo;把菜畦踩坏了……&rdo;大尉对我说。&ldo;他们是穿过她家的院子走的吗?&rdo;
&ldo;不错!……从那里走离市中心近些。我有什么过错呢?……也许是由必要这样做……他们都是军人嘛!……&rdo;
有不少问题在我的脑子里回荡着。我很想知道那些在司令部那里以尼可莱耶夫和冼佐夫名义进行登记的实际上是何许人,不言而喻,我还想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们在这座房子里都干过什么,说了些什么,而且为什么他们要在半夜穿过邻家的院子溜走,那个穿雨衣的铁路员工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到这里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同这两位军官是什么关系。我还想知道许多情况,并想同戈罗林斯卡娅夫人谈一些问题,但是,我现在只能打听一定范围内的问题,只能打听作为一个检查军人们在私人住宅留宿情况的司令部军官应该了解的问题。
我们已经走出了那个房间(我跟在大尉后面跨过门槛,思忖着听到和看到的一切),路过厨房时,我突然由于激动,几乎连气也喘不上来了:在厨房角落的瓷砖壁炉旁边,在垃圾箱上一个扁平形状的簸箕里,我发现了一团揉皱了的玻璃纸,是我很熟悉的一种包装用的玻璃纸……
第37章塔曼采夫
埋伏的第一夜过得很不舒服,时间过得非常之慢。傍晚时,我们全身就已经湿透了,既无处烘干衣服,也无处取暖,直到早晨,我们待在灌木从中发抖,象落汤鸡一样。
当天色渐亮时,我们悄悄地走进巴甫洛夫斯基的房子。这座被封闭的大房子有间大阁楼;它离尤莉娅.安托纽克住的木屋大约有一百米远,站在阁楼上可以清楚看见周围一切通到这座房子的道路……也许任何走近它的人都不可能不被发现。我们把军装挂在房檐下晾着。福姆岑柯和鲁日诺夫找了些破旧衣物裹着身子睡熟了,我拿着望远镜躲在已经用木板封闭了的阁楼上。尤莉娅.安托纽克的小木屋从这儿看起来非常清楚。很难设想还会有比这个地方更理想的监视点了。我决定这么办:白天我们就待在这里,天一黑就回到木屋附近,躲进两侧的灌木从。
上午由我负责监视。尤莉娅.安托纽克在房前干家务活儿,扫院子,抖动着已经脱了毛的熟羊皮,用一把看来她拿不动的生锈的斧子劈木柴。然后,她拿着篮子到巴甫洛夫斯基家的菜园子里挖了许多土豆。到这里来刨过土豆的还有斯维里德,有时是卓菲亚.巴西亚达以及别的人。于是,我暗中盘算着,待天黑时,我们也不妨到那里弄一桶土豆来,可是,我们用什么办法把这些土豆煮熟呢?
我发现,尤莉娅虽然穿得褴褛,脸色忧郁,但即使从远处也不难看得出来她是个美人儿,她身材匀称,富有女性的温柔,或者正如俗话所说,有使男性喜爱的某种女人的特点。
她的女儿是个很有趣的小女孩儿,活泼好动,一直在屋前玩耍,唱着歌儿,不断地在搔痒痒,但是,这丝毫也没影响到她的情绪。如果阁楼上的这些跳蚤就已经把我咬得不可开交,那么,跳蚤在那边将会猖狂到何种地步是不难想象的,在有泥地的房子里跳蚤是非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