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安在心里把沈长序连着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沈长序叹了口气,借着这个姿势,仰头对她道:“上林苑山谷的桃林灼灼,我请淮安去看看吧。”
他又在盛淮安的后腰上补了几刀,现在她咬着牙,已经没有力气去骂沈长序了。
沈长序拖着盛淮安的身体,一直往山间走。
盛淮安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只看见沈长序后边被划破的茶白色衣摆,他穿的是和太常寺见面那一次同一件。
在山顶俯瞰,山谷间桃花灼灼开放,沈长序抖了抖手上沾着的血,把盛淮安往下一丢。
这山南边偏陡,不用担心滚不下去。血珠子和盛淮安一起下坠,淹没在了那片桃林里。
沈长序叹了一口气,他的父亲还是低估了盛淮安,自己要是再扎几刀,说不定她又能找到破绽,趁着机会暴起伤人了。
此处山势虽不陡峭,但也不低,落下去,磕磕碰碰,应该可以死透了。
他把沾染的血随意抹在了白袍子上,回头,那匹黑马还停留在原地打着响鼻,那个和他一同出箭的,到底是谁?
沈长序垂眸。
萧弦对谁都戒备,做什么事情都只会和他这个养子交代一半,好处是饶是沈长序再怎么思虑,也琢磨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坏处是一旦有什么事情超出了预料,沈长序就不敢轻举妄动,怕坏了他的计划。
莫非那人是萧弦不信任他办事,再重新安排的一波人?
如果是盛淮安的人,怎么会有射了一箭之后就不出手了的道理。
盛淮安紧闭着眼睛,她感受到自己被人从桃树枝上拎了下来,又拿布堵在她后腰和左肩,止住了部分血。
这边山谷里还住着人?
沈长序为什么突然发难,朝自己下手?他背后是萧弦,对方胆子竟然这么大,想要直接除掉一朝公主的么。偏偏沈长序就埋伏在盛淮安来的路上。
盛淮景游猎之时,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侍从武将,为什么沈长序恰好在这里等?
——是盛容与说,前面有梅花鹿,然后两个人离开了盛淮景的队伍。
她蹙起眉头,盛容与那点脑子,不可能干成此等大事。
毫无痕迹地以“猎梅花鹿”的借口将盛淮安引来,再自己脱身而去,让沈长序放她冷箭。
而且盛容与,也没有做这件事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沈长序说的“别去追究那些已有定论的东西”……他知道盛淮安在查那个敲登闻鼓的疯子?
所有事情都盘根错节的绕在盛淮安的脑子里,她微叹了口气,要是盛钰在,估计没几下就可以捋清楚了。
“醒了吗?醒了就别装睡了。”男子含笑的声音自头上响起。
盛淮安睁开眼睛。
自己在一处桃花树下,主干分岔的枝桠上坐了个男子,此刻俯视着她。
盛淮安在看到男子那张脸的时候瞬间又戒备了起来。
眼前男子简直就是辽东北族首领的翻版。眼眶深邃,鼻梁高挺,瞳孔是异族常见的浅蓝色。浅棕的头发也不像大周男子那般长,只及肩披散了下来。
“喂,你之前不是可以一箭连着射死三只雪狼吗?怎么现在还要睡一下午?”男子的大周官话还不是很熟练,个别字节的转音很模糊,“怎么现在比之前的老头还要不中用了?”
“最开始那柄箭,是你放的?”盛淮安慢吞吞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