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有个拿大竹筐子晒草药的姑娘,看到盛淮安,也朝她羞涩一笑。
穿短打的叫辛九,在沈元善没死时就已经进了羽衣军。辛九家里老父老母死掉后,她失手杀了要打她的丈夫,怕官府追究,带着细软就跑了。后来有钱就吃酒,有闲就打人,就差乱世一始,上个山坡插面旗子拉帮结派做土匪。
在不知哪儿的小酒馆内,骠骑将军替她付了几坛酒钱,把她重新拉回了“正道”,塞在羽衣军当一个小头目。
辛九刚见到盛淮安时,因为比她高一头,就觉得她还是个小豆丁,就喜欢自称“姨姨”。
听到动静,军队内的女子都聚集了过来,笑着和盛淮安招呼,剩下的男子隔着远远的看。
“怎么人少了些?”盛淮安一眼扫过去,现在出来的就二百来人。
“你天天带着玄副将玩儿,把我们忘在这里啦。”后面拿药筐的姑娘抿嘴一笑,现出两个酒窝,“他也不管事,什么都不和你说,对吧?”
静静站在后边的玄一摸了摸鼻子。
辛九接着她的话头,道:“什么事都得我和江莺干。”
“回来的时候,有些家在上京或者附近的弟兄,就打算回家过个晚年,我寻思你在上京应该停留挺久,也用不上他们这些小喽啰,”辛九爽朗地拍拍手,“也有些人隔了三年,说要回远点的家乡去看看的,说打北族人打累了,要开始逐梦武林的,我都同意了。”
“现在羽衣军,统共也就五百来人,也给你省了不少开支。我没记走的,我让江莺记下了留着的人,毕竟留者自会留,去者不可追嘛!”辛九笑容满面,剩下在外边的人都附和着,“别看人少,留下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羽衣军本来就不是正规编制的朝廷军队,他们愿意追随沈元善之后的盛淮安平皇室乱,又北上收失地,可以说“仁至义尽”,她没有立即遣散军队,是怕有将士无处可去,也怕自己没有什么依仗。
平日羞涩寡言的江莺,因为盛淮安来了,也一直在笑。
“你看你,怎么还穿着些旧衣服?”辛九勾上盛淮安的肩膀,“把头发盘起来呀,穿满绣的大袖衫,这才有公主的样子。没有钱跟我要,我出去卖艺给你挣。”
盛淮安今天穿了件水蓝色的百迭裙,是来上京的时候买的,还没有穿过几次,上衫交领和袖口都绣了花……盛淮安低头一看,是一只眯眯眼的狐狸。她突然想到了沈长序。
在眯眼的时候,因为沈长序的眼角略向上挑,看起来和她衣服上绣的笑狐狸差不多,但是盛淮安和沈长序讲话,没见他真心实意笑过一次。全是靠着脸上的筋,来扯出个“恰到好处,不失礼数,含蓄韫籍”的笑。看久了,盛淮安都觉得累。
她解释道:“你看我在辽东,什么时候穿过这种绣花的女装?这是我回来的时候刚买的,哪是什么旧衣服……”
平时疏朗胡闹的盛淮安,和辛九站在一起,也变得羞涩了许多。
“那就是这不耐穿,你买好点——”辛九刚揪起她的衣领,眼神霎时一凝,“你受伤了?怎么回事?谁干的?”
她径直顺着肩,摸到盛淮安的腰。薄薄的衣物,完全可以摸到里边缠绕着的纱布,多的触目惊心。
上京没有北族,没有匪寇,回上京前,盛淮安被剑捅了的伤,她瞧已经好了一半,怎么现在又伤成那样?辛九想起自己的往事,忙问盛淮安:“听说你之前成亲了,是不是那个男的欺负你?”
沈长序那身板,能把她整成这样?盛淮安转念,重新思索了下,好像的确得算到沈长序头上。
恩怨重提,今早不该给他好脸色。
其中弯弯绕绕,盛淮安解释不清楚,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