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韵的嗓音带着独属于这个年纪小孩的软糯,语速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院子这么大,每个角落都刻你名儿了?你凭什么不允许人家在那儿玩?”
“是你先挑衅他,不怪他反抗。”
她言之凿凿,暗叱他恃强凌弱。
许奚珊刚才还愿意帮骆航讲好话,这会显然被梁韵说服,立场坚定,愤慨地指责他:“很过分。”
骆航脸涨得通红,嘴巴张开又阖上,反复几次,无从反驳,彻底哑巴了。
他耷拉着脑袋,眼眶和鼻尖红红,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揪着桌布边沿低垂的流苏,吭吭哧哧地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梁韵没再看他,去卫生间洗干净手,坐在玄关处的板凳上换鞋。
许奚珊以为她生气了要回家,赶紧过去讲软话挽留。
梁韵:“去一趟超市,待会回来。”
许奚珊指着架子上的各色包装袋,纳闷:“我家有一大堆零食呢。”
“糖吃完了。”
梁韵双手捏着靴筒的边沿,蹬上水靴,出了门。
许奚珊回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低头坐在桌前的犟种,快步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哎。”
骆航不情不愿:“干嘛。”
许奚珊温和地问:“你拼不拼?”
又接了一句:“我帮你。”
骆航扫一眼快要完工的模型,内心挣扎:“我比她大两个月,凭什么听她的。”
“凭你做错事了,没理呗。”许奚珊轻飘飘甩过来一记温柔刀,噎的骆航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脸变得红一阵青一阵。
隔了会,他扭扭捏捏地哼唧:“梁韵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许奚珊思考一会,笃定:“她愿意。”
骆航不信:“那她怎么对你不摆臭脸?”
许奚珊心说,我也没你这么调皮捣蛋啊。
骆航胳膊交叠,伏在桌边,眼眶周围的红还在,脸上的泪痕干涸,蜿蜒出一道一道浅白的痕迹,瞧上去十分狼狈。
许奚珊抽了张纸给他,本着不伤害他幼小心灵的善念,随便扯了个理由:“我是女生,你是男生,当然不一样了。”
骆航胡乱抹了一把:“可是,我觉得,她更喜欢那个、那个谁……”嘴唇蠕动几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称呼,他干脆绕过去,嘟囔:“反正,梁韵就只对我不好。”
“……”
这发言简直太狼心狗肺了。
许奚珊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掰着手指头细数:“你把人家的模型摔坏了,被骆阿姨知道肯定又得挨揍,韵韵买了胶水修模型,帮你收拾麻烦。惦记着你没吃上糖,她现在下楼去买……如果这些不算好,那怎么对你才算好?”
说着说着,许奚珊也冒出一股火,愤慨地吐槽:“可真难伺候。”
骆航心尖一动,眼里冒上星星点点的光:“她去买糖了?”
他以为,她是生气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