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鸿正要发问,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他望过去时,只见一个鼓鼓的麻袋被扔在了面前的地上。里头装的明显是活物,一边动着一边发出呜呜的叫声。
“本相的棋子来了。”苏季若有所指地笑着看了看明鸿,朝手下吩咐道:“打开让明大人过过眼。”
黑衣人得令,将麻袋的系绳解开,里面挣扎着的活物渐渐露出头来。
“婵儿!”明鸿大惊失色,摔了茶杯扑过去。
明婵发髻凌乱,面色苍白,嘴里被塞着一坨布料,明鸿将布料拿走,开始解束她手脚的麻绳。
“……呜呜……爹……”终于能开口说话的明婵低低抽泣了起来,眼角不住地溢出泪水。
明鸿一言不发地将女儿身上的绳子一道道解开,轻抚着宝贝女儿梨花带雨的面颊,转过头,面色沉沉地望向苏季:“相爷这是何意?”
苏季勾唇笑了笑,“本相不过想请明小姐帮个忙,只要明小姐和明大人答应配合,自然一切都好说。”
明婵闻言抬眼望了一圈,屋里除了自己和爹还有苏相,便是手拿兵刃的黑衣人,顿时明白了处境,拭了拭脸上泪痕,弱弱开口问道:“相爷需要小女做什么?”
“贵千金可真是明事理。”苏季看了看明鸿,又看向明婵,低沉道:“明小姐如今是洛康王府的二少夫人,本相只要明小姐记着,你是我苏季的人,需要你的时候,本相自会派人去联络你,明白么?”
明婵衣袖中的双手握成拳,紧紧咬住下唇:“小女斗胆,相爷所谋之事,可会要了世子的性命?”
苏季摸着茶杯盖子,似笑非笑,“若明小姐听话,本相必让你如愿。”
如愿?
明婵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去看苏季。
“本相是不是过河拆桥之人,明小姐大可以问问你父亲。”苏季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明家如今的家财与权势,岂是区区一介太傅所能享有的?本相向来欣赏识时务,和忠诚的人。”
“小女答应,以后唯相爷马首是瞻。”明婵垂眸闭眼,咬牙道,“愿相爷记得您今日说过的话。”
明鸿无声叹着气,回头去望女儿的脸,凌乱的刘海下被阴影遮住的表情看不真切,却让他觉得,那一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远。
***
这日容绣晚膳仍旧吃的不多,吃到一半全吐了,后来勉勉强强进了半碗粥。
“等公子回来可得好好犒劳犒劳小姐,为了给他生个宝宝,难受成这样。”丫鬟正撤盘子,碧螺拿手帕擦着容绣额角的汗,努了努嘴道,“下巴都尖了,还是以前圆圆的好看。”
容绣面色还有些苍白,略吃力地扬唇笑道:“以前你还说过尖尖的好看呢。”
“都多久的事儿了?小姐怎么还记得这茬?”碧螺闻言“噗嗤”一笑,“我可没说好看,是听人说京都的公子老爷们喜欢,可谁叫咱家公子就爱看小姐这样的呢!任别人家姑娘脸蛋儿再小下巴再尖也没用。”
这话说得容绣心花怒放,疲惫似乎一扫而空,抬手笑嘻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何时嘴这么甜了?话好听也不能偷懒,快去烧水给本小姐沐浴。”
“好嘛,去就去。”碧螺吐了吐舌头,转身跑了出去。
容绣嘴角噙着淡笑,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向门外,夕阳的余晖撒在院落里,将一切都渡上一层金黄。容绣起身走到檐下,张目抬头望去,那半边天空红得刺眼,深沉热烈,仿佛在与即将来临的黑暗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不甘心、不舍得被吞噬。
她紧紧握着手指,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间感同身受。
远处传来嘈杂声,似乎是从孟凌南院子的方向。
湘儿抱着洗净的衣物走进远门,容绣唤住她:“外面发生何事?”
“回世子妃,是二公子院里的一名丫鬟有了身孕,二少夫人正与二公子闹得不可开交呢。连王爷王妃都被惊动了。”湘儿欠身答道。
容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新妇进门不过三个月,就让院子里的丫鬟怀了孕,如今面临的麻烦都是自己造下的孽,怪不得任何人。天性如此,赐他多少个像明婵这样的绝世美女都无法改变,容绣在心底暗暗嗤笑着孟凌南。
不过容绣原本以为,明婵不该是如此喜怒形于色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