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哩:“?”
宋驭驰又说:“不管什么原因,依靠别人的行为都显得很蠢。”
白色毛巾猝不及防地扔来,原本亮晃晃的世界变得昏暗,看不见的时间里,呼吸都变得紧凑起来,黎哩扒下毛巾露出脸,抬眸对上宋驭驰漆黑深沉的眸。
像被人踩到漂亮的尾巴,黎哩脸色煞白,毛巾小心擦拭头上的雨水,她不自在地侧过身,柔软干净,透着洗衣液香味的毛巾缓慢摩挲着潮湿的发,她哑然开口:“你不是别人。”
“不是别人”这句话好像用掉了她半身力气,颤动的睫毛平直垂落,宋驭驰随便开的一句玩笑话,她好想当真。
是少女时期心底最深处的执拗。
盛夏暴烈的雨承载着少女的裙摆,摇曳的澎湃的夜晚注定难以入眠。
黎哩会一直记得,是宋驭驰在分别后施压让赵雨蔓过来当面和她道歉。
玻璃和彩色的糖果纸搁浅,似梦似幻,如泡如影。
她不懂好学生与坏学生之间的定义是什么,但此时此刻,宋驭驰眉骨轻佻,缄默中带着张扬,那双漆黑的,溢彩的眸里是黎哩的倒影。
他唯一帮过她。
“而且,”黎哩低着头,红木地板上把宋驭驰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沉。呼吸都在颤动,心跳得七上八下,她固执起来:“我好像把赵雨蔓彻底给得罪了,是你说的,有问题可以找你。”
风把防盗门吹得拍打门框作响,发出巨大噪音声,宋驭驰懒散地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下颚的弧线凌厉,鼻骨峭拔鼻影开拓,光线在他脸上留下好看的剪影。宋驭驰微愣,漆黑的眸里像个无底洞般深沉,他低头倏地嘲弄出声,“怕我跑啊。”
心脏处跳动的节奏慌乱急促,这个理由,黎哩不可否认。
她确实这么想。
不同先前,这次她可以明显感知到,若是他跑掉,她便真的抓不到他了。
雨雾交错涌入潮湿过道,高峭宽大的身影悄然逼近。
黎哩低下头,偌大的空间里,她显得变得更加局促。
宋驭驰身上水珠下坠,劲瘦苍白的脸上冷感很重,察觉到她的僵硬,少年懒懒地笑起来,像在哄着小女孩,又或是缴械投降,彻彻底底败给她。
雨滴声稳而有序地坠落,潮湿的额前碎发遮盖住眉眼,他给出承诺:“黎哩,说到做到。”
“说好了,我会帮你。”
都帮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么点儿时间。
反正,他停下来的时间不会长。
黎哩霎时抬头,和他视线对上,大雨日,雾霾天的旖旎全部消散,他眼底那点儿玩笑和认真都清晰展露。
空气里静默片刻,少年倏地侧过身,紧绷着下颚,又恢复成往日的冷:“浴室热水放好了。”
“我出去一趟。”
客厅外的门终于被关上,割裂了透风的方向,黎哩身上的冷不再那么明显。
门被关上,偌大的房间里,静得更甚了。黎哩顺着他方才指着的方向走过去,浴室里是有序的水流声,室内弥漫着白色雾气,不是冷的气流。
蒸腾的热气带来暖意,衣架上摆着深色的衣服和毛巾。
他消失的时间里,竟是在准备这些。
黎哩有些讶然。
雨丝坠落在霓虹之上,天色暮霭沉沉,是流光溢彩的黑。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风声雨声环境音都关停的那一瞬间,黎哩窥探来的世界得知,他和赵雨蔓不是同一种人。
驭有掌控的意思,驰代表希望。
他给足了女孩儿该有的安全感,他不是坏人。
黎哩没多磨蹭,热水冲刷掉身上的冷感和疲惫,温热的水流打在脸上,说不清洗掉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思绪和紧绷着的神经都妄想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