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事情,我们几个年轻人嗤之以鼻,同时也告诉家里人,不要参与修建,更别说掏钱集资了。
因为我们是最清楚修建龙王庙这件事儿幕后的故事了——压根儿就没什么龙王,要说有,那也是一条成了妖的蛟而已。不过我们也绝对不希望村里没人集资修建龙王庙,毕竟这庙是必须要修起来的,这是对老蛟和老太岁的承诺,我们不能背信弃义。即便是老蛟飞升的时候,吃掉了老太岁,让我们失去了一个强大的帮手,一个好朋友,可人家老蛟帮了我们的大忙,除去村中邪气,解了我身上的散魂咒,这是实实在在的事儿,况且老太岁临去之前,也答应了老蛟。
我们不能违背老太岁的意思,那样对不起它。
那天在黑龙洞中,我们被雷电击倒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如同老太岁所言,在洞口前的平台上,找到了一块儿如同茶碗般大小的淡黄色肉块儿,说是肉块儿,倒不如说是石头,因为那玩意儿比原先老太岁的肉要硬得多。
胡老四说,这就是老太岁的灵核,我们几个就将灵核包好,拿了回来。
回村之后,我们几个一起到杨树坡太岁庙里,在庙中间挖了一个深深的洞,直到泥土里渗出水来了,我们才将老太岁的灵核放置了进去,将坑填埋好,然后将太岁庙里打扫了一遍,点了几柱香,又诚心诚意地拜了拜,才离开太岁庙回了家。
虽然,我们很清楚,烧香膜拜对于老太岁来讲,根本就无济于事,老太岁的灵核也根本就不会知道,可我们依然那么做了。
为的就是在内心里,给自己一个安慰。
这件事儿之后,我们这帮年轻人,就开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警惕着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邪物。这些邪物,会祸害村中的人,会扰乱村民正常的生活。而我们,有义务去护卫村中的安宁,太岁去后,村中能够对付邪物的,唯余胡老四一个老神棍了,可毕竟他年事已高,单独一人是不行的,需要我们的帮助。
这是老太岁临去前嘱咐过的,我们得做到。
再说了,干这种事儿不需要时时刻刻地警惕着,留意着,并不会耽误我们出去打工赚钱,或者去地里干农活之类的。
反正有胡老四坐镇村中,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就行了。
不过那时候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想出去打工,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因为我们几个人年轻啊,说一声要去打工,就希望着大家伙儿能都去,好歹互相有个伴儿,可是在本地根本找不到这样一下子需要好几个人去干的活儿,而上外地打工去……那时候的别说我们,几乎所有乡下的年轻人都没想过,时代的缘故。
再者说了,咱们这两年,就得守家在地,因为咱还得护卫着村中的安宁不是么,万一有邪物来了可咋办?
胡老四说过,等上个三两年,如果能遇到一只合适的邪物,比如像先前黑蛇精那类的东西,就不妨养在村里面,一是能靠它护卫着村中的安宁,反正就是没有邪物,那些迷信的老太太老娘们儿小媳妇儿们,也照样去庙里上供烧香。二来嘛,我们这帮人渐渐地都长大了,都要成家立业的,总不能天天就死守死等在小小的村子里,长久以往地干这种神棍的活儿吧?
也就是说,我们早晚还得养一个邪物。
这让我们心里面都觉得很别扭,这算什么事儿啊?咱们打邪物,跟邪物干得你死我活,到最后了还得再养上个邪物,让村里人供着拜着,这不是扯淡么?闹了半天,感情咱还是没做到将邪物斩尽杀绝啊,岂不等于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嘛。早知道如此,咱当初就不跟人家黑蛇精干仗,留着它得了,咱也省得冒了这么大风险,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到最后兜了个圈子又回来了。
可别扭归别扭,我们细想之后,还真没别的法子,正如同胡老四所说,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跟可能出现或者不出现的邪物耗下去。
人生短暂,咱还想着将来的生活无比的缤纷多彩呢。
闲话不提,且说我们这帮人年龄也大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整日里闲着溜达溜达,偷只鸡摸只狗……不干活不赚钱不行啊!好在我们几个有一大堆的黄狼子夹子,也知道了如何捉黄狼子,这玩意儿要是平均每天捉个三五只的,还真比外出打工赚得都多,而且守家在地的,也方便不是?
于是正月过后,我们几个人又操起了那些捉黄狼子的家伙什,开始每天晚上通宵去杨树坡下夹子捉黄狼子了。当然,村边那些坟地啊、荒地啊、旧房圈子啊等等地方,我们也都会下上夹子——反正夹子有的是,闲着也是闲着,只要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咱就得下夹子打,就得让夹子在那里守株待黄狼子。
可打了两个月的黄狼子之后,我们发现这玩意儿越来越少了,第一是黄狼子数量毕竟有限,像我们这样大规模地下夹子打,有多少也经不住天天地捉啊!第二,这东西机灵得很,时间久了,也就发现我们村附近的范围内,绝非久留之地,总之地球很危险,它们纷纷蹿到远处,找寻安全的火星去了。
于是我们不得不把下夹子捉黄狼子的范围扩大到了周边那些村子里,就为了这事儿,还打了好几次架。
原因是我们在其它村外下了夹子,结果偶尔竟然有偷偷拿了我们的夹子,盗取我们劳动成果的人。在发生了多起丢失夹子的事件之后,我们几个开始挨个儿村子蹲点据守,等着小偷的出现,出现一次,打一次!
奶-奶-个熊的!还疯了他们啦?
敢顺手牵走老子的黄狼子,这还了得?
可有的人打一次之后,就不敢了,有的人打了一次,还有下次,我们就不得不再打,这比捉黄狼子通宵熬夜还费劲,你总得人赃俱获了才能揍人家吧?还有的人更难弄,挨打之后,竟然会拉一票人过来打群架,报仇!
这自然免不了要大打出手了,有时候我们胜利,有时候,我们也战败,毕竟好汉架不住人多嘛!
不过当第二天陈锁柱和我二叔找到那个村子,把跟我们干仗的那帮人给揪出来之后,他们就彻底服了——十里八乡的,谁敢惹陈锁柱和赵二牛?谁不晓得陈锁柱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儿?谁不晓得赵二牛比陈锁柱还要凶还要狠还要强悍?而且据说赵二牛如今在邯郸市里的道上混得是风生水起,称霸了邯郸的地下势力团伙。
当我和兄弟们知道了二牛叔如今在邯郸混黑-道,而且混得很牛气烘烘的时候,一帮年轻人一商量,干脆拎着酒肉就去找我二叔了,试探着求二叔也带我们去邯郸混。结果我们拎的东西全都被我二叔给扔到了大街上,我们还被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我还挨了两巴掌。我二叔说:“以后谁也不许想着去往歪道上走,谁要是敢出去混黑-道,老子就把谁的腿给打折了。混歪门邪道没个好,要是好的话,我干嘛不把陈锁柱也带出去?他又能打又够凶,还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我干嘛不带他出去?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想出去混,门儿都没有!滚,全给我滚!”
得,我们全都灰溜溜地回来,老老实实地去做夹子,捉黄狼子了。
时间越来越长,邪物一直没有出现,我们这些年轻人悬着的警惕之心,也就开始慢慢地淡了许多,寻思着邪物应该是知道了村里有我们这么一帮彪悍小伙子,所以不敢进来找茬了吧?换位思考一下,咱们要是邪物,知道了村里有这么一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生猛愣头青,也不会来找不自在啊——黑蛇精和白狐子精够厉害了吧?还不是让这帮生猛的年轻人给祸害死了么?
没有了邪物,每日里要么去地里干活儿,要么就是晚上四处乱转捉黄狼子,我们几个越来越觉得没劲,感觉年轻的生活不再精彩了,想着寻找点儿刺激。陈金甚至提到过咱们到外面找找邪物,要是遇到个什么精啊怪的,就干上一架,多刺激多来劲啊!
郭超和姚京俩人说不行,咱们要是打只怪还行,要是跟精打得的话,把握太小了。
我说吓不死你们狗-日-的,咱不能从胡老四手里借几张符纸拿着么?再加上我这条乌梢皮做的腰带,够了!
刘宾说:“不行就先拿我们家那只黑猫来开刀!”
他这么一说,把我们几个全都给吓了一跳,就连陈金也摇头否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只黑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不知道呢,反正是很厉害,就连老太岁都曾经数次警告我们,不要去招惹那只黑猫,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那玩意儿八成是妖,咱们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