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受了伤,不必多言。我带你凉州,你可愿意?”
回了凉州,你便不走了,一直在我身边,可好?少年又将她抱得紧了些,双手都有些颤抖起来。在心底如同等着判决一般,等着她回应。
辰霜默默贴近了他温热的胸膛,点了点头。
长风抱着她来到牢门前。她的余光瞥见了一旁倚着门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谢遥,以及他身下一具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尸。
原是掉包之计。
“那日在皇宫相救之恩,我今次算还清了。”谢遥气鼓鼓地拖着那具尸体要往牢里走去。
“多谢。”长风朝他后背喊了一句。
魏江朝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
“不必谢我。魏江曾对我说过,辰霜不是坏人。我信他,自然也信你。”
良久,辰霜在出城的路上,被惶惶吹来的夜风清了几分神志。她突然意识到,谢遥乃李熙潮亲卫,若无主上允准,他怎敢私自前来相救一个有通敌之嫌的疑犯。
因此,李熙潮从始至终都不是要罚她通敌,而是在卖长风一个人情。长风执意要救她,他便在眼皮子底下默许了此番相救。
长风和李熙潮之间的博弈,本是在辰霜一言。可她选择了拒绝那婚约,那便是李熙潮占了上风。
李熙潮果不其然是在拉拢河西,但他必不会白白放了她,他肯卖这个人情,定是长风与他达成了一个交易。
那么,长风他究竟作了何交易?
“回来了?”李熙潮微微偏头,望见悄无声息进了门的谢遥。
他只点了一盏烛火,书房内昏暗。他却偏偏借着那幽芒的光,正在案前仔仔细细擦着一柄剑鞘鎏金的长剑。是圣上赐予他家族以国姓那年一并御赐的宝剑。
烛火不经风吹,几近熄灭。
“是的,小侯爷。一切顺利。他们已回了凉州了。”谢遥一进来便发觉气氛不对,拗着身子行了个礼,又问道,“那个薛峦……”
“忘恩负义之徒,用完便扔了吧。”李熙潮用剑尖拨了拨灯芯,火光摇曳不定,那灯便又再度亮了几分。
他低低道,“做得干净些,别让人发觉。对了,一并抚恤他的家属,给足了,保他们下半辈子无忧。”
谢遥颔首,领了主子的令,心知他是要封众人的嘴。他垂着头,双手将一份密函呈于他手上:
“这是萧长风临走前要我交予小侯爷的。”
李熙潮举起擦得雪亮的锋刃,一手持着剑柄,一手抚过剑身,笑道:
“一个有情,一个有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他语罢放下剑,接过密函展开一览。笑容即刻凝固在了唇角。
其上,只有一个“尸”字。
擦剑的丝布本是绣着一只盎然而立的云鹤,被他一把攥在了掌心。柔软的丝布蜷缩成一团,纹路扭曲起来,竟像是那鹤被拧断了长颈。
“青云道观,安排下去。就说,我要见他。”
李熙潮恢复了些许神色,他又举起了剑,忽而向木制的桌案狠狠劈了下去。宝剑看似锋利,实则华而不实,剑口钝卷,竟被木头磕出了一小块缺口。
身着华服的宝剑主人凝望着那处银色的缺口。在暗夜中犹如一弯新月,不细看,应是难以察觉剑身新生的残缺。这种心思,藏得本是何其隐秘,却又想马上昭告天下。
他加了一句:
“越快越好。”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