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潘老头又去了一趟红岩村,那口枯井里的确有很多死人骨头,但是没有发现那个女人。
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国民党政府从南京迁往重庆,从此,日军开始了对重庆长达数年的大轰炸。
这是1938年春天的早晨,宝疙瘩已经七岁多了,他前几天发布了命令,不准叫他宝疙瘩,因为他已经是大人了,必须叫他陈青云,或者亲热一点,喊青云也可以。
春天的嘉陵江特别美丽,清澈透亮,白云投射到嘉陵江上,和片片白帆牵手飞奔;沙滩上,顽童的风筝窜上了蓝天,和那远归的大雁窃窃私语。
然而,这是战争的年代,美丽的嘉陵江随时可能遭到蹂躏,因为敌人的轰炸机随时可能飞到头顶。
每天,每天,张婆婆总是要反复的告诫陈青云,空袭的警报响了,一定要找个好地方躲起来;同时也要求潘老头,鱼可以少打,命特别要紧。
每天早晨,陈青云吃了早饭就不见人影,张婆婆的担心成了耳旁风,约起小崽儿去嘉陵江边打水仗,或者跑到山上去抓螃蟹。
打架角孽的事情经常发生,潘老头和张婆婆给人家一次又一次地道歉是必须的。
潘老头很担心,如果把本事传给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将来很可能引起很大的麻烦。
张婆婆总是愁眉苦脸,这娃娃长大不能成为好人,该怎么办?
他要满八岁了,过几天让他进学堂,让老师来管。
刚刚喝饱了红苕稀饭,陈青云就偷偷拿了家里的撮箕,独自一人去江边捞鱼。
他顺着嘉陵江下游方向捞鱼,捞呀捞呀,捞了半天,只捞到两三条蝌蚪一样大的小鱼。
只怪嘉陵江水太清亮,人还没有走拢,小鱼儿就跑得无影无踪。
这里是一片姜疤(伤疤的意思)石,包包坑坑的很不好走。
姜疤石是一种礁石,很像是鹅卵石和上水泥形成的混凝土,很硬很硬。
只不过这个混凝土是大自然浇铸的。
重庆成为陪都以后,嘉陵江上的船也多了起来,大船小船木船铁船,忙忙碌碌地奔上跑下。
小孩儿们最喜欢噼噼啪啪的打屁船(机动船),它掀起滚滚的波浪扑向岸边,跳进水里斗浪最好耍了。
一条打屁船冲向下游,波浪扑上了姜疤石,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被卷入了江中。
旁边四五个等过河船的中年妇女尖声地呼叫救命啦,救命啦。
她们喊得凶,就是没有人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