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没有电,只能照煤油灯,因为穷,煤油灯在必要的时候才会点亮,所以一到了晚上,家家户户几乎都是漆黑的,嘉陵江是漆黑的,两岸是漆黑的,只是偶尔从江边传来什么鸟的怪叫,哇哇哇,真的好吓人。
没有什么娱乐消遣的方式,就连小小的收音机也没有,所以每天晚上最盼望的就是听隔壁任妈妈讲鬼故事。
那个时候最恐怖的故事就是《一双绣花鞋》,我听得都是凌乱的版本,也就是说有很多种剧情,正宗的剧情从来没有听到过。
实际上在那个时候很平常的鬼故事都足以吓死人,因为周围的环境已经够恐怖了。每一次听完鬼故事,都是迅速地冲进漆黑的家,钻进冰冷的被窝,瑟瑟发抖,好像鬼正在床边,即将掀开我的铺盖……
我们小时候都晓得,树是漂亮女孩变的,绝对不能朝着她撒尿。你尿了她,她就会缠着你,每天晚上会钻进你的被窝陪着你睡,实际上是在吸你的血,天天吸,把你越吸越瘦,直到只剩一个骷髅架。
干人是黄伯伯的大儿,生下来就很瘦。
那天,黄家又出了洋相,文孃孃一家人笑惨了,为此两家人又大吵一架。起因是一把剪刀。黄伯伯正在埋头做事,叫黄妈妈递一把剪刀。剪刀递过来了,杀猪匠的黄伯伯动作大,看也没看就去拿了黄妈妈递过来的剪刀,结果尖尖的剪刀把黄伯伯的手心戳穿了好大一个洞,鲜血直流。
黄伯伯大怒:“你这个傻婆娘,递剪刀应该你捏着尖尖递过来,你把剪刀尖尖对着我,你想杀死我呀!”唐家的人就在旁边看稀奇笑弯了腰,而且十分夸张,还故意说黄妈宝惨了,宝得有盐有味。黄妈感到丢丑了,气愤了,破口大骂起来。文孃孃本身就是想惹事儿,就是想气死黄妈家。结果两家大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劝都劝不住。嘴笨的黄妈吵不赢,越吵越受气,脸色气得煞白!
这一年,黄妈怀上老四了,黃伯伯把房子重新检修了一遍,加了些新瓦,屋里刷了灰浆,变得亮亮堂堂的,喜气洋洋的两口子就等着娃娃出生。
新房子住进去的第一天晚上就开始发生了怪事,午夜十二点以后,后阳沟就会传来一个大约二十多岁女人很凄惨的哭声!
黄伯伯打起电筒寻着声音去找,当要走进声音的地方,声音就消失了,转身离开,那个女人又哭起来了!黄伯伯黄妈妈吓惨了,只好用棉花塞紧耳朵,蒙头睡觉。
这以后天天晚上如此,黄伯伯天天晚上去找那个声音,就是找不到痛哭的女人。觉也睡不好,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本来有点胖的黄妈瘦了很多。没过几天干人出生了,瘦得皮包骨头,像一根刷把签。
陈伯伯晓得了,悄悄地给黄伯伯说了:你在屋里的望板上去找,肯定有一件东西,你把那个东西找到后,丢进柴灶里面烧掉,那哭声保证没有了。
黄伯伯果然在望板的一个旮旯儿找到了一个半尺长的木偶女人,烧掉了木头人以后,当天晚上再没有听见女人的哭声了!
黄伯伯怀疑是唐家的人搞的鬼,在修房子的时候把木偶女人放在房子里。
多年以后,干人十八岁了,干人越来越瘦了,每天睡着以后都在吵着要和文孃孃家坝坝中间的那棵构树结婚。
邻居们都想不通文孃孃为什么会在坝子的中间栽了一棵构树,坝子本来就不大,十五六个平方。构树是品质很差的树,树形不好看,又爱长虫。已经有三四年了,有五公分直径。据说那一天晚上干人朝着那棵树撒了一泡尿,那棵树就赖上了干人,天天晚上钻进干人的被窝要同他欢喜,闹着要同他结婚!
本来就很瘦的干人被构树精吸得更瘦了,简直就是一副骷髅架!出门透透空气见见阳光全靠黄妈扶着。十八岁的小伙子应该血气方刚,精力充沛啊!黄伯伯黄妈愁得焦头烂额,黄伯伯找到了陈伯伯要他想想办法。
陈伯伯说:有办法,去把那棵构树砍了,挖出树根,浇上桐油,烧掉就行了。
黄伯伯找到文孃孃要求把构树砍掉,文孃孃说:“没得商量!”随便怎么说就是不干,这样又拖了一段时间。
干人奄奄一息了!
黄伯伯一狠心决定节衣缩食,抽出了十块钱送给了唐家。
那个年代的十块钱就等于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
多年前付出的十块钱能收回来,黄伯伯一家也被整得差不多了,穷得叮当响的文孃孃同意了。就在一个深夜砍掉了构树,挖出了树根,浇上了桐油烧成了灰。
第二天干人就开始逐步恢复了,虽然还是很瘦,但是瘦得有精神,有肌肉。
那一天傍晚,陈伯伯找到文孃孃:你把黄家已经整得够惨了,到此为止了,邻里邻居的还是要和睦相处。又找到黄伯伯说:干人的病也好了,树精也收了,你也不必计较了。然后把两家人喊到了一起,摆起了龙门阵。
后记:几年以后干人接了一个漂亮的堂客,生了一个乖巧的女儿。
又是多年以后的一个晚上,干人路过虎头岩回家,这一次他并没有走回自己的家,却是在一棵构树上自尽了!
难道是那构树精又找到了他?
又有怪事情发生了,年老体衰,孤苦伶仃的龙婆婆有鬼在半夜帮助她!
…………
有没有这回事哟?各位朋友,请听我慢慢的摆龙门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