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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杖（第1页）

“怎么连介绍也没有就开始了？”褚玉堂惊讶道：“起拍价还这么低，难道这是个假的？”

“这也是暗星会的一大特色。”小软笑道：“所有的拍品都没有简介，全凭买主自己拿捏，所以经常有捡大漏的情况，当然也有严重高估的时候，而且暗星会主人还时不时开些黑色幽默，前年就拿了一块擦了一半的普通橡皮作为拍品，结果有人以为是什么艺术品，以两百万美元天价拍走，闹了个大笑话。所以在这里拍东西，一定要有一双火眼金睛才行，这地方什么千奇百怪的拍品都有，拿出来的东西如果别人看不懂，只有你明白，那你就能捡便宜，反之则可能亏大钱。不过假货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主人也是要脸的嘛，你要是看出东西来路了，放心拍就是。而且能来这里的人，全是收藏大牛，所以其实整个拍卖过程中大家也都在暗暗较劲，看谁点子更准，眼光更毒。谁要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捡个大漏，就够吹嘘一阵子了，但相反的，要是看走眼了，花大钱买了个啥也不是的东西，难免就会被人笑话，甚至因为自觉丢人淡出收藏圈也是有的。所以近几年大家举牌也越来越谨慎，甚至出现过好几起流拍的案例。”

说话间，屏幕上的数字开始疯狂的跳动，似乎这里面的所有人都在按加价按钮，数字一直涨到两千万美元的时候，才开始慢下来，最终定格在28000000，按现在的汇率，已经接近两亿人民币了，这数字，已经完全超出我这种普通老百姓的认知范畴了，我完全无法理解一把看起来并不舒服的椅子为什么能值这么多钱，也无法理解这些人的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几亿几亿的钱为什么不拿去做点对社会有益的事？

两千八百万的数字慢慢放大，随后大屏幕红光一闪，出现一个鲜红的倒计时，倒计时只有三秒钟，结束后，便出现“成交”字样，没有花哨的画面和呼声，全程静默，仿佛只是从菜市场花二十八买了一块猪肉。

正在我脑子里千头万绪的时候，大屏幕熄灭，追光再次亮起，放着黄花梨交椅的站台缓缓下沉，片刻后再次升起，但这次带出来的拍品却让展厅里起了一阵惊讶的轻呼声。

“这什么玩意？”龙二纳闷地说：“一把热水壶？”

展台上确实是一把热水壶，壶体是粉红色的，大概是不锈钢材质，壶嘴和把手是白色，虽然设计比较简洁，颜色搭配也颇为现代，但还是一把普通的热水壶而已，市场价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人民币的东西。

接着还是跟黄花梨交椅一样的展示过程，但所有的细节都显示，这只是一把普通的热水壶而已。

“第二号拍品……”声音再起：“起拍价十万美元，一万美元加价一次，竞拍开始。”

这次的数字长久没有变动，我听到大厅里有人窃窃私语，但就是没人出价。

最终，屏幕上开始倒计时，但在倒数到2的时候，画面却猛然停顿，有人出价了，最终以十万元底价成交。

“这是哪个神经病拍的？”余珊珊说：“十万美元拍了把热水壶，脑子该不是有坑吧？”

“呃……是，是我拍的。”小软弱弱地说。

“什么？你疯了吗？……你到底怎么想的？……有钱人真好骗。……”大家都疑惑不解，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我……我猜那是班克斯的作品。”小软说。

“什么班克斯？”我奇道。

“班克斯是一个神秘的地下艺术家，”小软解释道：“他最开始是以街头涂鸦出名，因为涂鸦的艺术水准非常高，所以引起了收藏界的高度关注，但他这个人却非常神秘，一直保持着匿名状态，就算有人高价求购，他也从不露面。他的作品大多都是讽刺权威主义和消费主义为主题，他的作品最出名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拍卖，是在2018年，一副名为《在垃圾桶里的爱》的画，在伦敦苏富比公开拍卖，并以106万英镑的价格成交，但成交后，那副画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被卷入画框地下一个隐藏的碎纸机里，有一半被切成了碎布条。后来才知道，这是班克斯对世界开的一个讽刺玩笑，他故意把碎纸机安装在画框里，就在等成交后遥控画框把画销毁，以此来讽刺荒谬的现代消费主义，但好巧不巧，画被卷到一半的时候碎纸机却被卡住了，于是这幅画便成了一个特殊的艺术品，两年后这幅被毁掉一半的画被重新拍卖，竟然拍出了一千八百多万英镑的天价……是不是很荒谬，讽刺消费主义的作品本身却展示了最纯粹的消费主义……”

“那你为什么觉得这个热水壶是他的作品？”天天问。

小软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这热水壶不会那么简单只是热水壶而已，而且就算拍错了，也就是十万块钱的事，我不是名家，看走眼对我没什么损失。”

“哎，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余珊珊摇头感叹。

“三号拍品出来了……”冯光突然紧张地说。

这就是殷骏山要冯光拍的东西，我们不禁都好奇地伸直了脖子去看。

展台缓缓上升，台上平躺着一根棒子模样的东西。

“一根？”龙二说。

细节放大，那确实是一根，杖头有个圆形的金黄色金属装饰，大概是经年累月的被人摩挲，已经锃光发亮，杖身包浆感十足，显然年代久远。

“老褚，这是个什么东西？”我奇道。

“看不好，”褚玉堂皱眉道：“看起来就是根很普通的文明棒，这款式，顶了天就是十八世纪，最多十七世纪的东西，材质也没什么特别的，杖头是黄铜装饰，棍子就是普通的橡木，要是拿到咱们店里，我顶多给到两万块钱，而且这品相还不好，上面还有那么多划痕……咦，不对，好像是故意刻的文字？”

这时大屏幕上正好播放到相应的细节，只见杖身中部，刻着一个字母N，下面还有一串数字，但镜头一闪而过，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