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调转方向,赶往医院。我推开医生休息室的门,看到李景头发凌乱,端坐在电脑前,看他憔悴的模样,显然跟我一样从昨晚到现在还没睡过。
“陈源,”李景呆呆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全是血丝。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我走过去问。
“你自己来看。”李景说。
我绕到他身后,看到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个视频,画面正是丢失黑石的解剖室门口。
“这是我问保卫科要的监控视频。”李景拖动进度条,视频中出现了我和他走进解剖室的画面。他再次拖动进度条,画面中我和他推门而出,一路小跑着冲向电梯。
画面继续,很长一段时间就是空空的,以及紧闭着的解剖室大门。大门上的两条玻璃窗上,透出一片微弱的光,应该是我们没来得及关的无影灯。
正在我想催促他快进的时候,突然间玻璃窗上的光芒越来越亮,而且不同于无影灯的白光,这光线白里透蓝,就像是一汪海水一样。
“这是什么?”我纳闷地说。
说话的功夫,蓝光猛然爆发,仿佛发生了爆炸一般,瞬间淹没整条,以致于整个画面里全是一片亮光,但这亮光只持续了两三秒钟,然后迅速褪去,解剖室大门继续紧闭,玻璃窗上还是只透出微弱的白光。
李景按下暂停键,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陈源,你昨晚跟我说完那些话的时候,我其实还是半信半疑,直到看到这段录像,我才完全相信你的话。这个……”他指了指屏幕,轻轻的嘟哝说:“这就是魔法。”
我从医院出来,一路浑浑噩噩地回家。脑子里全是刚才视频里的画面,一会是那块黑石爆发出蓝光,一会又是一个全身发蓝光的人飞速冲进解剖室,恍惚中好几次差点撞到别的车,我告诉自己,回到家一定要睡一会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冯光发来的视频,趁着等红灯的档口,我打开视频,画面一片漆黑,显然是当地的晚上,随后拍摄者打开了闪光灯,我看到冯光穿着短袖花衬衣,一手拉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对着镜头说:“源哥,我们终于搞定洪都拉斯签证了,小软安排了飞机,我们现在就要飞到洪都拉斯去啦。”余珊珊从他身侧冒出来大笑着说:“洪都拉斯,我来啦!”镜头移动,龙二出现在中间,比了个剪刀手,还做了个鬼脸。
镜头再次转回冯光,“现在是洪都拉斯时间晚上1点32,大概两点多就能到洪都拉斯了,小软在那边安排了人,一切顺利的话,应该两天后就能回钱潮了。”
视频结束,我回了一条消息——“注意安全。”冯光马上回复,是一个OK的表情包。
红灯转绿,我驱车前行,天空阴沉昏暗,偶尔洒落几片头皮屑般的雪花,我心事重重地来到家门口,刚停下车,便听到贝勒在里面大声吠叫。
我连忙下车,开门进去,贝勒顿时冲了过来,围着我的脚转了一圈,然后转头冲向卧室,又猛然顿住,脑袋不停的往卧室甩。
难道是天天出事了?我心里猛然一惊,连忙跑近卧室,但里面却没有天天的踪影,我正想大喊,却听到床边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唤,“阿源……”
我一转头,看到天天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脸上全是泪痕。
“天天,怎么了?”我连忙过去抱住她。
“你怎么才回来?”天天幽怨地说:“我……我怕……”
“别怕,”我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有我呢,你怕什么?是又做噩梦了吗?”
天天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没做噩梦,可是现在我醒着的时候,都能看到梦里的景象了,只要我闭上眼睛,那条,那个圆形的门就出现在我面前。”
我经历过被它者“摄魂”的时刻,自然知道天天经历的是什么感觉,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完全可以把一个人逼疯!我紧紧地搂住她,感觉到天天瘦小的身躯在我怀里微微发抖,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们相拥而泣,好一会之后,天天才松开我,端着我的脸颊看了一会,怜惜地说:“你到现在还没睡觉吧?赶紧睡一会吧。”
我痛苦地摇了摇头,心道这时候我哪里睡得着啊。天天拍了拍我的背,让我躺在她身边,又轻抚我的眼皮,让我闭上双眼。我感觉到她的双手落到我的头上,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按摩我的太阳穴。
“睡吧。”天天轻声说。
我感觉身体的疲惫一下子涌上来,人就像泡在沼泽里一样往下沉,很快便不可抑制地进入了梦乡。
各种噩梦纷至沓来,我一会看到我父亲站在一个深坑前面,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决绝的往前一倒,掉进了深坑;一会又看到死去的余建强满脸是血站在我面前;再一会它者那张狰狞的面孔在浓浓的雾气后面慢慢出现,然后突然睁开它脸上的无数只眼睛……最后,一条青灰色的大蛇游上我的被子,盘在我的胸口上,血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瞬间惊醒,倏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窗外一片漆黑,房间里只有一盏孤灯,天天坐在灯下埋头看着什么。她听到动静,连忙起身过来说:“你醒了?肚子饿了吧?我煮了面条,给你端过来,就是有点泡烂了,可能味道不好。”说着便往厨房走去。
我在地上坐了一会,花了好一会时间,才想起今天的经历。我艰难的从地上起来,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像是被唐僧念了紧箍咒一样难受。这时电话响了,我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刘宇辰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
“陈大哥,关于你说的石头里的活蛇,我下午查了一些资料,发现有个美国探险队的经历跟你说的有点相像,我把他们拍的照片发给你,希望有所帮助。”
照片马上传了过来,我点开,发现是一个幽暗、深邃的。还没等我看出端倪,便听到身后咣当一声。
天天站在我身后,怔怔地看着我的手机,一碗面条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就是这条!”天天恐惧的说:“我梦里的就是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