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安邑
安邑近来一直在下雨。
水珠子打的地上生烟,沤出了一个又一个或深或浅的水坑,一个身穿大厚蓑衣的男人穿梭在烟雨里,步子很快,却也很稳,就这样一直走进了公子昂的府邸。
公子昂坐在矮案前,魂不附体,坐了一会儿,又立刻的起来,在屋子里没完没了的踱步。
他看见穿着蓑衣的男人进来,便立刻的迎上去说:&ldo;怎么样?东西可到手?&rdo;
雨水沿着蓑衣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那男人把草帽拿下,露出了一张颇为阴鸷的脸,三十多岁的样子。
男人话不多,或者根本不曾开口,他将手里的锦袋交给公子昂。
公子昂接过去,那里是白家交易府库金镒的锦帛,还有一块雕刻奇异的白玉,那是府库的钥匙。
但公子昂想要的可不止这两样,他问道:&ldo;单是这两样,就没有别的东西了?&rdo;
男人摇了摇头。
公子昂道:&ldo;退下吧&rdo;
男人没说话,将草帽重新盖回了头上,身影消失在了黑暗里。
公子昂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白玉,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很担忧,他想要的除了这两样以外便是那日和白氏交易所签的锦帛。
魏时肯定是要死的,他死了,谁知白氏会不会恼羞成怒的将那锦帛呈给魏王。
那锦帛只要一天不到他手里,他便一天寝食难安。
他在屋里又踱了几步,听着外面不断的雨声,面色一变,立刻的吩咐道:&ldo;备马车,我要去趟王宫&rdo;
在这么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魏王实则是不想见公子昂的,与秦国这两战输得实在是丢人,魏王心情很难好,使得他现在一见这个胞弟,就觉得碍眼又晦气。
所以寺人带公子昂进来时,他也理所应当的没什么好脸色,半支着身子道:&ldo;这阴雨之日,怎么还往王宫里跑。&rdo;
公子昂很规律的合袖行礼说:&ldo;臣弟有事谏言。&rdo;
魏王很不耐烦,说:&ldo;谏言留着明日早朝说去!&rdo;
公子昂面色颇为尴尬,说道:&ldo;这谏言,怕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rdo;
魏王撇着嘴,沉默了一会儿,说:&ldo;行,说吧!&rdo;
公子昂这才说:&ldo;不知王上想如何发落魏时?&rdo;
魏王说:&ldo;杀&rdo;
公子昂说:&ldo;如何杀?&rdo;
魏王就更是不愉快了,说:&ldo;你来此就是为了反问寡人,少来跟寡人故弄玄虚。&rdo;
公子昂面色很尴尬,只好说:&ldo;王上,臣弟觉得,魏时是魏国奸细,这事有损王上名誉,不易以此为由诛杀,若是以其带兵失利为由,显然这罪名又太轻,不足以诛杀,就此罢休,又难以告慰石门惨死于秦军之手的魏国勇士。&rdo;
魏王听的很不耐烦,说:&ldo;所以!你要说什么!别跟寡人兜圈子了!&rdo;
公子昂说:&ldo;所以臣弟思量,应该派死士暗杀,同时,魏时若死,白氏定不会罢休,那女人性子刚烈,王上深有体会,所以倒不如快刀乱麻,将其满门全部……&rdo;
突然天空一声惊雷。
魏王跟着打了个抖,显得很是惊慌,说:&ldo;真要全都杀了?&rdo;又说:&ldo;那可是白丹的女儿!&rdo;
公子昂说:&ldo;就因为是白丹的女儿所以才留不得,万一她知道了真相,带着可敌国的财富对抗王上,那结果可就堪忧了。&rdo;
魏王显然还是接受不了,祸不株连,白氏罪不至死。
公子昂看着魏王优柔寡断的样子,又说:&ldo;臣听闻&lso;削株掘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rso;所以恳请王上当机立断,切不可留下祸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