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燕僵硬地站起。
树丛后,一个黑色的身影闪现,大步朝她和岑骥走来。
身影越走越近,原来是个魁梧壮硕的汉子,身披兽皮、背负捆柴,腰间还别着一把斧头,打扮的如同樵夫,可即使是李燕燕这样不经世故的小姑娘,也不会把他当成简单的樵夫——他通身肌肉虬结,步伐矫健沉稳,一看就是个终日打熬筋骨的练家子。
岑骥和这个人认识……岑骥急着赶到这处山坳,就是为了和他相会吗?
然而随着大汉渐渐走近,两人却都只是死死凝视对方,保持着戒备,谁也没有开口。
相识却并不友善……有意思,李燕燕眯着眼思索。
汉子走到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李燕燕这才发现,他应当还算年轻,只是肤色黑亮,头发和胡子又都蓬乱着,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了至少二十岁。
正想着,大汉也看了她一眼,凶光毕露,李燕燕一抖,不禁往岑骥身后躲了躲。
“你来晚了。”岑骥终于开口,比平常更为冷淡。
“哈哈哈,你也晚了,”对面大汉搓搓手,针锋相对道,“晚了两天。”
笑声爽朗不拘,李燕燕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寒意,大概是因为大汉那对圆眸像玛瑙棋子般漆黑生硬,却少了些人味。
李燕燕直觉,这是个比岑骥更危险的人。
“这笔买卖做不成了。”
岑骥言简意赅,把如何因大雪在龙城耽搁了几日、出逃途中又如何见到徐承意的大军,以及对河东形势的判断讲述了一番。
听他说完,那汉子转转眼珠,嗤笑:“呦呵,做不成买卖了……所以岑大人就抽空给自己找了个小媳妇?”
“张晟!”岑骥杀气骤然迸发,厉声呵责道,“不是胡闹的时候!古大哥必须尽早知道这事!”
“吵什么,吵什么,你爷爷还没聋呢!”
张晟懒懒掏了掏耳朵:“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古大哥早知道了。”
“哦?”
张晟面色也冷了下来,嗓子略嘶哑,道:“人马走到半路,遇上大雪,古大哥叫人分散开,到各个村落避雪。前天晚上,躲在刘家村的人来报信,这些日子,凡是走河阳一线过来的人,都在说一件事——”
“皇帝老儿玩完了,国丧十日。现在坐在长安城皇位上的,嘿,换了个奶娃娃。古大哥知道这事办不成,当机立断,收拾大队人马回寨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