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做过的好事,胖糯米团喜滋滋的,连带着步伐都轻快不少。小短腿蹭蹭蹭地跑到小区里的花店,人还没到糯糯的嗓音就先响了起来:“仙女姐姐!仙女姐姐!我来啦!”
推开花店的玻璃门,摆满了各式鲜花的房屋内,一名少女正蹲在地上,细心地修剪花枝。她肤白貌美,侧脸文静纯洁,听到胖团子的声音偏过头,露出左眼的深色眼罩。“囡囡跑这么快啊!小心别摔跤!”
少女起身,虚虚扶了一把胖糯米团,“今天也是来给姐姐讲故事的吗?”
乔蔻摇了摇头,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是来帮姐姐打工的!”
面前的仙女姐姐是胖团子最近认识的朋友。两人见面还是在前一天的上午。那时候临近午饭,乔轩洋已经去了餐厅,胖糯米团临时回了趟公寓。刚一下楼,就看到了花店门口的仙女姐姐。侧脸美丽得像从画里走出来一样,察觉到目光转过来时,暴露出遮挡左眼的眼罩。仙女姐姐受惊一般,羞赧地笑了笑,急急忙忙躲进了店里。乔蔻屁颠屁颠地跟进去,单纯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姐姐好漂亮好漂亮!就像是仙子一样!”
“是吗?”
少女眼神闪躲,手指在眼罩上摩挲。这是个自卑的动作。她很介意自己失去的眼睛。听店里的鲜花们说,仙女姐姐名叫白茉莉。有着花一样的名字,花一样的芳华,却终止于眼球摘除手术的那天。尽管知道手术是为了活命,是为了防止癌细胞扩散。白茉莉整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消沉下来,不愿意与旁人接触,甚至一度患上抑郁症,开始出现自残倾向。家里人在医生的建议下,为她租下一家铺面,用来售卖鲜花,希望她能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爱。将注意力都放到对花朵的精心照料上后,白茉莉的抑郁症果然有所好转,但还是不太敢面对生人。左眼的缺陷已然成为了她的心病。每一道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她的第一反应都是惶恐和惧怕,恨不能捂住眼睛躲进地缝里。她是残疾人,身体上有丑陋的疤痕。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融入进寻常的生活中。胖糯米团听不懂什么心病不心病,她热情地握住仙女姐姐的手,赤诚得像个小太阳,回应着少女不自信的疑问。“是呀!现在的姐姐超级无敌好看!我好喜欢姐姐!”
“那……”白茉莉负面情绪忽然上涌,她一把将左眼的眼罩摘下来,自暴自弃地等着胖团子被吓得痛哭流涕。“……姐姐现在还好看吗?”
她笑容嘲讽,心却在自我摒弃中潺潺流着鲜血。不要再来虚伪地同情她了!她不需要!白茉莉在内心嘶吼。说点真话不好么?说她就是丑陋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的!说她失去眼球的眼皮,就是扁平得像蠕虫一样恶心可怖!说她不配生活在阳光下,只配活在别人嫌恶的目光中,活在他人的指指点点声里!出乎意料的,胖糯米团清脆的童音,竟然没有半点畏惧。“姐姐……不哭!”
软软的小手伸过来,替她擦掉眼泪。小身板踮起脚,轻轻吻在她脸颊。“姐姐就是很好看很好看啊!就算摘掉眼罩,姐姐也还是很好看!”
“如果我失去了眼睛,也会是这个样子呀!但我还是会希望有人夸我可爱!”
胖糯米团无邪地笑着,声音暖洋洋的,像是能扫除一切阴霾。“毕竟,我的可爱是跟我整个人有关,又不光是仅仅因为眼睛。”
“姐姐的漂亮也是这样!只要姐姐还是姐姐,姐姐就会一直漂亮!”
胖糯米团扑过来,险些将白茉莉从椅子上扑倒。“姐姐真的很好看很好看!我喜欢姐姐!姐姐不要哭!”
“就是姐姐太瘦啦,要多吃点长肉肉才好!”
“唔,不介意的话,我分点给姐姐吧,好不好?”
胖糯米团天真地说着,肉爪爪在自己脸颊和肚肚上分别掐了掐,似乎在烦恼送哪里的肉肉更好。怀里的温度,让白茉莉冰封数年的心,渐渐重新回暖。她在感动之余,从展柜中拿过一包鲜花种子,送给了胖糯米团。正是因为有了这包种子,再加上神魂之力的催化,乔蔻才能在短时间内收获数捧鲜花。除了送给索菲娅阿姨和粉丝的以外,胖团子还给仙女姐姐也留了一朵。只是出门的时候忘记拿,只好等到下一次过来时再带上。白茉莉今天的状态很好,看着活蹦乱跳的胖糯米团,心里也好似装了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一般。她弯下腰轻轻笑着,“为什么要来帮姐姐打工呀?昨天不是给姐姐讲了童话故事,抵消掉那包种子的价格了吗?”
“才没有才没有!”
胖团子小粉唇一撅,“姐姐不要蒙我!那个花花种子可贵啦,我知道的咧!”
“而且其实我也想多见见姐姐,姐姐让我帮忙卖花花吧,好不好?”
两只手高举,胖团子兴奋地舞动着,“我想去广场上帮姐姐卖花!”
虽然开店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挣钱,但在胖团子洋溢的热情下,白茉莉不由得抿开嘴角,替对方整理起花篮来。“囡囡多大啊,会算数了吗?”
“会啦会啦!一一得一!二二得二!”
“哈哈哈囡囡好厉害呀,那姐姐的花就交给你啦,不要太辛苦哦!”
“知道啦!”
看着从店里飞奔跑出去的小小身影,白茉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算是她在原地踏步那么多年以后,鼓起勇气往前行进了吧?想想自己种植的鲜花能够给别人的世界带来色彩,心里就好似充盈着一股淡淡的幸福。其实她也不是废人啊,白茉莉看着面前的花房心想。至少,她还能种出漂亮的花。蹬蹬往外跑的小胖团接到了一个重任。花篮里的鲜花们都在哭诉,讲着仙女姐姐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陷在泥潭,他们想帮忙却又没有办法,只好开得更艳丽一点。“丹蔻大人!”
红玫瑰泣不成声,“请你一定要帮帮小茉莉啊!”
“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过来的,虽然状态有所好转,但还是让人心疼得不行……”其他的花朵也附和着玫瑰的话,七嘴八舌着声泪泣下。“好啦我知道啦!”
乔蔻用植物特有的声音回应着,“我很喜欢仙女姐姐,我会努力让她走出来的!”
“你们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啦!”
一连跑到广场上,胖糯米团积极地向行人兜售鲜花。“哥哥!给姐姐买枝花吧,很便宜的!”
“顺便,你们可以送一句美好的祝愿给花店姐姐吗?她的心一直在下雨,好让人心疼呀!”
“笔跟便签纸我都带来啦!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