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价格自然是收不到稻谷的,这都是做给冉奎他们看的。
果然,冉奎几人得知这个消息,在背后嘲笑陈云州天真。
“他不会以为县衙一贴告示,大家就放着好好的钱不赚,应和他吧。”张员外直摇头,“先前我还当这个姓陈的有什么招呢,原来就这?真让人失望啊。”
梁员外说:“大家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听说官府派人请了庞源三人去衙门,走的时候,庞源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冉奎轻笑:“庞源他们几个一直跟官府走得近,跟那个郑深关系很不错,估计是郑深请去帮忙的吧。可官府一句话,就想从人口袋里掏出粮食,庞源跟郑深关系再好,只怕也不愿意贴这个钱。”
梁员外点头:“没错,庞源不想得罪官府,就推脱说别人已经定了。他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愿意将他们三家的一千多石粮食都卖给我们,价格两百八十文一斗。”
邹员外有些不情愿:“这么贵?”
他们并不缺粮,只是为了抬高粮价才做出收购的样子。现在外面有大量粮食的人不多,而且很多人担心粮价还会进一步上涨,卖了就亏了,因此真正到他们铺子中卖粮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一天也就收个两三百石稻谷而已。
冉奎也说:“确实贵,一千多石,算下来可是三四千贯钱。但这个咱们又不能不买,不然他若是卖给了官府,咱们的计划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张员外大咧咧地笑道:“三四千贯钱而已,咱们四家平摊下来,还不到一千贯,也不算太大的数目。我赞同,这事咱们不能输,不然以后谁还找咱们借钱?”
这可是长久的利益,每年都可以给他们提供成千上万贯钱。
胆小的陈员外也举手赞成:“咱们如今已经得罪官府了,若是这事没成,被官府占了上风,以后咱们这买卖恐怕是更难做了。”
百姓都是慕强的,谁更强他们就更信服谁。
一个一心想改变,但却没法给他们带来实际好处的县令,哪怕再好心,也是没法得到他们拥护的。
反之亦然,若是这次官府强势赢了,百姓以后肯定更信服官府。
几个人都表了态,梁员外说:“那依大家之见,咱们共同吃下这批粮食?”
邹员外也点头:“买吧,平摊下来,一家也不过三四百石稻谷。回头这些粮食迟早也会卖出去,不过是在咱们手里过一道手罢了。”
只要粮价维持在现在的水平一段时间,他们就不会亏本,相反还能赚得盆满钵满。
于是他们准备了钱,迅速把庞源手里的这些粮食买走了。
当天晚上,陈云州便收到了庞源派人送来的两百八十贯钱。陈云州看着一箱子铜板,啧啧感叹:“还是粮食太少了,不然就发了。”
寻常时候一百石稻谷也就卖六十多贯钱,这一下子翻了四倍。
要是有个一千石稻谷,赚的钱都够给全县农户每家补贴一百斤种子了,还是本钱太少啊。
平白赚了一笔,陈云州心情大好,面上却继续装出一副很发愁的样子,天天进门衙门都愁眉不展,还让人又继续在各个城门口、菜市场等地方张贴收购粮食的通知。
甚至暗中派衙役去找那些小粮商、地主,要求以六十五文一斗的价格收购粮食,还让衙役告诉他们,稻谷的价格很快就会降下来,他们现在不卖,以后只会卖更便宜。
陈云州当然不是指望这样能收购到低廉的粮食。
他是故意给这些小粮商和地主施加压力的。
现在三百多文一斗的稻谷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大家都知道这价格有多离谱,虽然很多有粮的人还抱着继续上涨的希望,但也有不少人会担心价格会降。
这部分胆小的小商人和地主既担心价格下跌赚不了多少钱,又担心官府哪天会强征他们的粮,保险起见,还是将手里的粮食卖出去,落袋为安方为上策。
而现在庐阳县还愿意花高价吃下他们手里这些粮食的也只有冉奎这些人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卖粮的小商户多了起来很快,冉家、邹家、梁家等铺子每日收购的粮食由原先的一天两三石,逐渐涨到了一天七八石,其中绝大部分是稻谷。
***
转眼,三日之期一下子就到了。
衙门里的粮食只够几日吃的,但陈云州一点都不急。
他让人把官府借贷种子的告示贴了出去。
官府会向每个农户提供一百斤的种子,利息为百分之二十,秋收后,十月初一到十月初十折断时间连本带息归还借贷的种子,也可按当时的稻谷价格偿还银钱。
此外,为避免一次性涌入太多人到县衙发生踩踏事故,也为了避免大家排太长时间的队伍,官府决定按照村子来,统计之后会给每个村子安排固定的借贷时间,大家都必须按照所在村子相应的时间到县衙借种子。
所以官府下发通知,让各村村长、里正先大致统计村子里大概需要借贷多少种子,汇报到县衙,县衙再根据相应的情况安排合适的时间。
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复杂的流程。
陈云州搞这些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名正言顺地拖延时间,拖到柯九他们回来,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