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五条凉子的话,黑发的男孩子小脸皱成一团像是想到了什么:“是因为‘六眼’的缘故才会这么严重?”
那双将整片天空收纳进方寸之间的“六眼”,是比年幼的姐弟俩想象中最璀璨绚丽的蓝色钻石更加摄人心魂的存在,伏黑惠只在只言片语中知晓“六眼”的部分能力。说来有些可惜,这双漂亮的眼睛五条悟平日里不是用绷带绑住就是被不透光的墨镜遮挡,但就如同监护人教导过他关于咒术和“束缚”的原理一样,“六眼”的强大也是有代价的,遮蔽视线是一个,如今的状况或许就是另一个。
注视着一脸严肃的幼小术师,五条凉子轻柔地笑了:“悟君的那双眼睛麻烦确实不少,一般来说他自己都会处理好,不过偶然也会和这次一样顾不上,那时就要拜托惠君了。”
“嗯!”伏黑惠郑重点头。
“我也会一起照顾好悟先生的!”一旁的伏黑津美纪也认真地回答。
欣慰地抱了抱两个孩子,五条凉子站起身:“暂时先别上楼,你们在客厅待会儿好吗?”
两个孩子乖巧点头。
这时,五条和人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脱下厚实的羽绒服挂在玄关,里面也是一身闲适的休闲装,一头惹眼的齐腰白发高高束成马尾,看上去才三十出头的样子,手上拎着刚买的药品和几盒葡萄糖。
一进门他就急忙问妻子:“悟君怎么样了?”
“还在楼上休息,没什么大碍,放心吧。”
五条和人顿时松了口气,转而有些生气道:“这孩子真是的,都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还要两个孩子替他担心。”
五条凉子掩嘴轻笑,把伏黑姐弟交给丈夫:“我去给悟君做点吃的,和人君陪他们俩玩会儿。”
“交给我,你去忙吧。”津美纪和惠可要比儿子乖多了,加上早年降服五条悟锻炼出来的功力,五条和人愉快地带着两个孩子在客厅玩起游戏来。
至于楼上的那个小混蛋,他就不上去增加“六眼”的负担了,估计那小混蛋现在正头晕眼花难受着吧。
正如他所想,二楼的五条悟独自一人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因为难受睡不着只能胡思乱想。
头晕,想吐。
父亲母亲在楼下陪着津美纪和惠,不来陪他……委屈……他不应该是父亲母亲最疼爱的宝宝吗?
想想又觉得自己委屈得没道理,他都成年了,难道还要跟两个小学生争宠?
可是……就是争宠怎么了……他现在是病人!想以前发烧的时候……五条悟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烧糊涂的脑袋就像生了锈的齿轮吱呀作响,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
以前发烧的时候为了不加重“六眼”的负担,他也是一个人呆在一间特别空旷的房间。
这么一想五条悟更觉得委屈了,委屈得只想在床上打滚。
不对,因为贪玩生病会被父亲打屁股吧?
呜……算了,还是让津美纪和惠拖着父亲吧。
有的没的想了一通,似乎被思考耗尽了最后的气力,五条悟只觉得更加天旋地转了,全身的骨头又因为发烧而隐隐作痛,肺里像是有一团火,连呼吸都带有炽热的气息。
“六眼”反馈的信息像是各种色彩斑斓的色块搅成了一锅粥,即便闭上眼睛还盖着毛巾,却也只是如往常一样阻挡了一小部分信息,没法再屏蔽更多了。不仅如此他现在整个视野都在360°旋转,不是看到天花板转到地上后转回天上又再转到地上,就是看到顶上的灯像是螺旋桨一样在打转,他已经分不清上下左右,更不用说更广域的视野,快跟群魔乱舞差不多了。
呕……好想吐……但之前已经都快把胆汁吐出来了,现在根本没东西可吐。
已经好久好久没病得这么严重了,自从适应“六眼”后他就极少会病到高烧不止,小时候每当这种时候就希望有人能敲晕他。
他可以敲晕自己……五条悟心想,但现在他没有力气。
……呜……难受……等下还要吃药,想到这个就更难受了。为什么反转术式对生病没大效果?白发术师对此无限怨念。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五条悟似乎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悟君。”五条和人轻轻拍了拍被子,呼唤道。
“……父亲?”白发青年顿了顿,似乎努力在一团五彩斑斓的色块里分辨来人。
“嗯,是我,能起来吗?”
五条悟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