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釜夫妇回到住舍时,泠苞确在客舍。
先一见礼后,他忙回到内宅换了身常服,方出来相见。
面对刘釜,泠苞先是祝贺刘釜大婚,继而感谢了相赠的宅院等诸等接济之恩。
闻言,刘釜一直从容微笑应对,并表示两者是为友邻,泠家但有所需不妨直言。
在相互歉辞后,泠苞谢绝了刘釜的挽留,准备回家,当被刘釜送出院,他出言问道:“敢请教季安,吾等何时出发?”
刘釜注视着泠苞那双布满沧桑的眸子,思衬道:“六日前,我已向州府通报了子美之事,如无意外,子美将为我副将。只待州府命令下来,先定于十月初十,我等再从成都启程。
这几日间,子美可以携家眷熟悉下本地环境。另有我等院舍不远处的学舍,另计划于今岁十月十五会开课。所请之先生,多为我刘氏家学中的一些儒生,另有成都一些名师。
子美这两日亦不妨携子女去往登记一二,书舍每日会免费提供一餐,相关束脩,我刘氏自免之。”
这是免费供子女上学之待遇!
泠苞明白,刘釜其中所言,是将之子女以刘氏子女的地位看待,旁舍邻居多无这般优渥。
事关子女上学这等大事,无论古今,父母甚为看重。泠苞于家中近两载,于子女要求严格,自是希望其能好生进学。
而刘釜之言,没法让他拒绝,只是此间恩惠被之铭记于心。
“苞谢君之慷慨!”
泠苞不擅表达谢意,一揖后,与刘釜相别回家。
注视着泠苞消失在巷口后,刘釜重新回到院舍,此时厨舍的饭香传来,让之胃口大动。
在同景文茵一道吃过饭食后,刘釜同景文茵休息小半个时辰,连案几上堆满的简牍都来不及看,至下午时,自要去拜访先生任安。
按照郑虎从任安随行侍者口中打听得知,任师于成都停留不会太长时间,即会返回任庐。
其人于昨日中午来成都,先是被益州牧刘璋请到了州府做客,后至黄昏,方赶来刘宅。
显然,任师来成都,应不仅仅收到他的请柬而来相贺,更有同刘璋商谈之意。
而任安早不好于仕途,能亲来面见刘璋,只会为了一件事,蜀地教育事业。
这些年来,不仅是益州,整个大汉,在战乱、瘟疫、蝗害等多方面不利因素作用下,官学早就荒废,世人想寻一片净土,安心进学何其难也!
便如二十年前,即光合和元年(178)为汉灵帝创建的鸿都门学,在渐卷入政治漩涡后,今又如何?
而如任庐这等各地私学,参差不齐,招收学子有限,何以传播圣贤之意?
所以,荆州刘表方邀请颍川司马徽等多地名士,齐聚襄阳,共建学舍,这也让刘表的名望到达更高的高度。
益州于此,显然是落后了,且导致大批益州士子流失。作为益州教育事业领头人的大儒任安,自不愿见此,方亲来面见益州牧刘璋……
刘釜与景文茵共乘马车,赶往任安停留的舍肆途中,即在思索,刘璋会如何对待任安的请求?
联系益州现状、刘璋无大远谋的个性、还有他为任师弟子,又与刘璋无法弥合之间隙……刘釜可以确定的是,先生任安此番多半无功而返。
又想到先生任安,以近八十的年纪,为蜀地教育之事,来回奔波,他心亦难安。
刘璋或不愿扩充本地学序建设,但他刘釜愿意,更愿意继承任师之志。
横渠先生留下“横渠四句”,载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