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与田丰站在一起,双眸望着袁绍的身影,再看向后面笑容满面的郭图,不由得皱眉,轻声道“元皓,前日陈孔璋之书檄文已做宣读,袁公今日所为,吾实在看不懂,汝可有眉目?”
沮授由此疑问,完全是昨日下午,方通知即将出征的另一部两万将士,将于今日早时,检阅全军,以做壮行。如此神秘,弄得袁军之内,诸多猜测。
旁边的田丰,其人性格刚烈正直,他今次同沮授一般,是极力劝阻袁绍不易行兵事以攻曹者。但因如此,这些时日,他与沮授等人,皆受之冷落,反倒是郭图等人日渐受到重用,其人心中之捕快,早就表现于脸上。
实际于建安元年,公孙瓒尚未被消灭,曹操初欲迁都于许,时下,田丰即以为当时曹操根基未稳,四面皆敌,当以谋许县之计,奈何袁绍未有采纳。
去岁时,曹操再率部取徐州,田丰又请袁绍夺取许都,再未被允。但因田丰之刚而犯上,袁绍于之信任越来越低,时下更是疏远。
就如当下于邺城之外点将,本为免掉公孙瓒之功臣田丰,另有沮授即居于末尾,可见不得其心。
而为沮授发问,田丰本闭着眼,此时睁开,扫了前方几道身影,从鼻子中冷哼一声,道“袁公当下已为郭公则迷惑,执意取许都,却长于布兵,不以战尔。
曹孟德焉会猜不出吾部意图?
且勿看袁公兵多,但曹军亦是猛将如云,又有郭嘉、荀攸之辅。
所以骄兵必败,吾部尚未出兵,即多骄横,此为败亡之兆也!
至于袁公今日之为,多半是宣扬气势罢了!”
沮授脸色一变,他望了眼前方的身影,向田丰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元皓慎言尔!
唉,食君之禄,忠君之忧!
袁公心意已决,吾等为臣吏者,自当用心辅之。
当下有小人谗言,元皓汝还是多受些点,过数日,吾当想向袁公请言。
以君之才,若是战中不用,实以为大憾尔!”
田丰眸光微凝,随之叹息道“公与,汝之好意,吾心领尔!但勿要如此,即汝与吾接近,已使那郭公则埋怨,以为袁公进谗言。即汝之于兵事,而今已是一分为三。
阵前分兵,以行换将,此为大忌。袁公执意如此,憾尔!
实以子远之言,曹军以兵士之集中,其人员防备吾部至少,许都之于空虚,若是轻装夜袭,以小之代价,换许都之胜,吾亦认可!
可惜袁公不以采纳……”
田丰口中的“子远”,正是谋士许攸。便是两日前,斥候通报黄河南岸,曹军之于备战,许攸建言,战始以全力攻之,后以曹军疲于应对,才直接突袭许都。而于此事,袁绍以为成效太低,他欲举大兵,直接吞并许都,以迎天子。
近些年来,随着北方大部一统,尤其公孙瓒灭亡以后,袁绍心怀大志,但人之性格,却是越加固执,以手下一众谋士将领,亦少听劝,常使人无可奈何。
而在校场之上,不知沮授田丰这般交谈,亦有许多不明真相者,交头接耳。
待今日一身鲜艳袍铠的袁绍,扬起双手,开始讲话时,所有浅议才归于止休。
随之,袁绍当着下方两万兵士之面,另有身侧几十谋士将领之面,指着郭图双手高高举起的灰白衣衫,朗声说出的一句话,即令所有人惊愕。
“此为天子衣带诏!以吾诛曹贼尔!”
天子衣带诏?!
本有人低头,但此时,无一不抬头仰望郭图举起的衣衫,脑中不断重复袁绍方才道出之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