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忍不住苦笑:“你多虑了。就算我抱着别的女子睡过,她知道了亦不会伤心。”
怀卫诧异:“为何?”
李玄度沉默。
怀卫瞧了他半晌,忽地眉毛一跳:“莫非是她不悦你,不喜你?”
李玄度从地上一跃而起:“莫胡说了!走了,我送你回!”
怀卫却不走,站在后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玄度皱眉:“你笑甚?”
“四兄,你可真是……”他一顿。
“我都已有好几个贵族家的女儿争着要嫁我了,你……哈哈哈哈――”
他抱着肚子,笑得在河滩边险些打滚。
李玄度阴沉着面,站在一旁等他终于笑完,冷冷道:“回了!”说完转身便走。
怀卫见状不对,急忙追了上来,拉住他的衣袖。
“四兄你莫小气,我不笑你了。你帮了我这么多,大不了往后我也帮你――”
李玄度一言不发,迈步朝前去。怀卫一边追一边讨好:“方才我瞧见四兄你在对空跪拜。你拜何人?你和我说,若是值得拜的,我也要拜!”
李玄度终于停下脚步,道:“她的父亲。当年罹难,至今埋骨异土。”
怀卫一怔,扭头看了眼他方才跪拜过的方向,急忙也跑到河畔,跪地恭敬叩首,跪拜完毕,起来道:“四兄,我有个主意可以帮你讨好她。咱们派人潜进乌离,把她父亲的遗骨悄悄取回来!左中郎将在乌离人那里躺了那么多年,一定想回去的,她更会感激你。你放心,到时候,我说全是你的功劳,不会和你抢!”
李玄度眺望着远方那片漆黑的夜空,慢慢摇头。
“为何?”怀卫不解,“你不想讨好她?”
“怀卫你记住,有一日,只有当真正去打败了敌寇,叫乌离人失去了为虎作伥的依靠,叫他们臣服,跪拜于她的脚下,叫她堂堂正正地踏上那片土地去接回她父亲的遗骨,这才是对左中郎将在天之灵的真正告慰,对她真正的讨好,而不是这般偷偷潜伏进去,将他带走。他已在那里等了那么多年,只要我辈存有此心,我料他一定不会介意再继续等下去,直到那一日的到来。”
怀卫面上的嬉笑之色渐渐收去,想了片刻,又回到方才那位置,朝着那方向再次叩拜,起身后,郑重道:“我会记住四兄你的话!”
李玄度点头:“走吧,我送你回。”
李玄度送怀卫归去之后,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独卧床上,闭目,一夜无眠的倦意,终于慢慢朝他袭了过来。
他又做起了梦,依然是混沌的梦,但这一次,终于看清了那之前未曾抓住的梦境。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
他从梦中醒来,依然闭着眼眸,心却一下一下,犹如鼙鼓,跳得强健而急促。
他静静地又卧了片刻,回想着梦中的情景。
那日清早,她从帐中奔了出来,找自己说话,眼皮粉融,微微红肿,分明昨夜在哭。
而他却狠心至此地步,只为无意打破了他的一件旧物,竟连半句安慰的话都无,丢下她转身便就走了。
那日他到底是如何做的到的?李玄度的心里一阵发堵,堵得厉害。
他忽然很想见她,立刻见到她。
他的眼皮微微跳动,倏然睁开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下地匆匆套上衣裳,转身便朝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