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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楼下走到一半,舒言打开文件袋,检查一遍材料,绕上线塞进背包,这番动作花了些时间。
到餐厅门口,她没来得及伸手,门从外边推开。孟骞跟服务生点头道谢,看到舒言时并无意外,他松开扶门的手:“要走了?”
舒言扯正肩上的背包:“对,新上的酒味道不错,你可以尝尝。”两人这样站得很近,他身上从来没有多余的气味。杭启法去见重要客户的时候,会喷香水,高定香水的气味并不难闻,舒言进办公室还是被呛到,孟骞不会给她这种感觉。
周围没别的人,舒言压低嗓门跟他说话:“于总,今天心情是真的不太好。”
他挑挑眉:“跟我说做什么。”
某种意义上,律师挣的是窝囊费,客户人话鬼话混着说,背刺的不占少数,杭启法的团队已经规避了大部分坑,客户大多富有,接受过教育,通晓事后止损的限度如何,律所跟老板自带资源,大客户用不着他们来维护。即便如此,孟骞跟他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陌生感或许从这儿来,读书的时候,舒言哪能想到孟骞去自立门户。对接资本是单方面的游戏,讲究明确的规则,但事业做得够好,个人标签够强,也有入局的资格。
“算了,是我乱说话,你当没听见吧。”舒言知道她自作多情了,把人划到同一战线。
“你惹她不开心?”孟骞觉得这个案子,一直是吃力不讨好的走向。于沁卓在人际关系里有掌控欲,跟申纳川的决裂,让她尝到亲密关系的失败。这失败很严重,她的底线让她平淡处事,但理性见底,比其他当事人更容易波及无辜。
舒言不揭自己的短,那很没情商,跟他解释:“实践跟法律差得远,判决有自己的规律,按于总的情况,法院不会一次判离。看过证据,我清楚男方是什么人,可能比你更清楚,依你们的关系,你帮于总是常情,于总郁闷我理解,我们会争取做到最好。”
“我帮谁?你想清楚。”孟骞松了松肩膀,低头打量她:“这些客套话不用跟我说。”
舒言抿上唇,不说话了。她心虚起来,因为话里话外,把这位老同学想得很坏,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看来是她猜错了他。
“孟骞。”楼梯拐角,于展铭没下来,倾身搭在栏杆,面庞朝着门口:“怎么不上来。”
孟骞轻飘飘扫过舒言,转身往里走,没跟她说再见。
目送孟骞的背影消失,舒言手机响起来,宋佳欣把她的电话给了司机。透过玻璃窗看,外头停过来一辆银灰的车,她不再多想,推门出去。
舒言高中一直起很早,五六点的闹钟,读研那段时间懒散了些,等再想七点起床,成为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年纪变大,身体不一定老了,倒是真的懒了。
即便在夏天,景林五点的天也没完全亮透,迷蒙的天色,让精神晕沉,好像新的一天尚未揭幕。
出了租住的小区,舒言跑遍一整条街,给同学买早餐,花掉她早起省出的半多小时。几个摊点要排队的,舒言会最先去。手上东西不多,她拿着古诗词的小册在那儿背,后来嫌光线太暗,她本身就近视,在大马路旁边看书感觉要瞎了,换成用手机背单词。
答应别人帮忙,闹铃没完地响,舒言在两重压力下坚韧地起床,熬过寒冷的冬。
高二她迟到过一次,也只有那一次。铃声被掐掉,她在睡梦中下意识伸了手,手机被放去床脚位置,被子蒙住脑袋,什么也没听到。
前一天晚上收到连皓远的消息,莫名其妙骂她蠢。他短信从来是点菜,火箭班的男生宿舍在一层楼,别的同学会托连皓远发消息过来。“你蠢不蠢啊”,舒言拧眉盯着这行字,至少几分钟,觉得他有病吧,还好心留个问句,让她自己挑。
心情不好,床上滚了几圈才睡着。
向明畅没有早会,稍微晚点出门,推开房间门,见舒言还躺在床上,给女儿报了下时间。舒言一贯守时,这串数字很陌生,白光那样刺过脑袋,她从床上猛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