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聂屏书可不会傻到直接去问张夫人。只是过了片刻,看到院子里的花礼几乎都搭起来了,张夫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先去寻了吕四娘来:“这后院里头怎么只有红色和紫色的牡丹芍药?没有旁色的花朵做点缀吗?”
吕四娘愣了一下,看到聂屏书站在张夫人的身边,她眸色就难看了起来:“夫人别急啊,这不是还没弄完吗?等将这一切都装点完毕之后,必定就不是眼下的模样了。”
她还有意一般地看了一眼聂屏书:“夫人可莫要听旁人如何,相信咱们荣光花坊,我们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的。”
不错,不错!连聂屏书看到这样的吕四娘,都点了点头。她这个样子,可比前两日要稳重大方多了。张夫人看着一地红色紫色的话,还是显得有些不大自信。聂屏书倒是没说什么,看到吕四娘她们连装饰的缎带都用的是红色和紫色的,她就知道,这一场花礼已经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和昨天她们的那一场相比了。所以聂屏书的姿态十分轻松,她身旁的张夫人却始终愁眉不展。直至客人们开始进门,张夫人最后一次走进了后院里确认花礼已经完成。看到眼前的场景,张夫人的身体都晃了晃,只觉得血液开始往她的头顶上涌了上来——张家偌大的后院,已经被大红大紫的颜色全部覆盖!其实在聂屏书看来,不管是什么花儿,当那些花儿肆意绽放的时候,就是最美的。哪怕闲花庄的花田里,有大片大片的牡丹同时绽放,那也是好看的。却不知怎么的,眼前张家的这些牡丹和芍药全部都堆积在了一起的时候,聂屏书的心里只生出了一个字:俗!两个字:俗气!张夫人实在是忍不住,走向了吕四娘:“你可别告诉我,这就是最后的样子了!”
吕四娘看出张夫人不快,扬了扬手中金色和红色的丝带:“还有这些,放上去之后就好看了。夫人别着急,一定赶得及的。”
“啪——”张夫人只觉得自己头脑之中都嗡嗡作响,她二话不说,一把将吕四娘手中的丝带给拍了下来:“所以我花了这么多钱,你们给我看的就是这些?!只怕从此以后,我张家要在林阳县没脸见人了吧?!”
反正聂屏书也觉得,眼下的场景,都不只能用一个“丑”来形容了。吕四娘回过头看着周围大红大紫的一切,连她自己都觉得眼晕,又如何同张夫人解释?她不由地低了头,张夫人也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无奈之下想起了那一天何家的事情。她看向了聂屏书:“聂娘子,您看着还有救吗?您得帮帮我啊!我们家老爷和你们家将军关系一向不错,只要这回您帮我,二百两也不在话下!”
五十大寿唯有这么一次,张夫人自然不怕花钱。聂屏书却摇了摇头:“张夫人,我很想帮您,但只怕实在是……帮不了什么了。不是钱的事情,您瞧瞧这时间定然是不够了的。客人们马上就要入场,我也什么都没有提前准备。别说是帮您布置了,就是再找些花过来,我都很是困难!”
上一次对何家遭遇的一切,聂屏书是有所准备的,这一次就不同了。她对张夫人也只能抱歉。张夫人自然知道,这是为难了聂屏书。她整个人气得脖子都有些发红了起来:“哎……我这是干什么啊?!为了省那么点儿钱,把事情搞成了这样!今日可是我的五十大寿啊,难不成要让所有人都看我笑话吗?”
她愤怒地看向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吕四娘:“这就是你同我说的,什么都不必我担心?!你们是让我在林阳县丢尽脸面才甘心是不是?!”
吕四娘低头,不敢多言。金氏和吕氏也走了进来。说实话,这样艳俗的后院,便是她们两个在庄子上生活的女人,都觉得有些太过。可吕四娘当时提出这个说法的时候,她们竟然谁都没有反对。也是到了此刻,吕氏和金氏才明白。原本这设计之事,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得成的。至少……吕四娘做不成!眼看着张夫人又要发火,吕氏决定“快刀斩乱麻”。她上前一步,怯怯盯着张夫人:“夫人,实在是对不住!要不然这样吧,除了这些花材之外,其他的所有银钱,我们全部都给您免了。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是我们荣光花坊准备不周。我们——”“别说了!”
张夫人一个头两个大:“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解决的方法!难不成真让我丢尽了颜面之后,才来同我说这些吗?现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金氏和吕氏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从对方的眼中找到解决的办法。吕氏低着头,一直不说什么。金氏干脆轻咳一声,对吕四娘道:“走,咱们的事情也忙完了,张家马上要迎接客人了,咱们不要在这里打扰张夫人了!”
她这是惹了事就要跑。张夫人又怎么是好惹的?“给我把她们拦住!”
张夫人怒气冲天,喊了一众小厮丫鬟过来:“索性今日我张家也是要丢人了,你们让我不好过,我还能轻易放过了你们不成?!今儿你们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将你们告官,让你们十倍赔偿与我,我看你们跑哪儿去!”
聂屏书也看出来了,吕氏和金氏实在是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天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看着张家的小厮们将荣光花坊的人都抓了起来,这才走上前去对张夫人道:“夫人,若想让眼下的情形彻底改变,只怕是不成了。但还有些时间,我可帮您将这些花儿去掉一些。我想虽也改变不了现状,但总能看上去好些,不至于让人入了后院就眼花缭乱。”
“好,你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就告诉我!”
张夫人恨不得将聂屏书当做了自己的救世主,殷切拉了聂屏书的手:“聂娘子,一切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