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有几个懒散犯困的官员,这会儿全都挺直腰板,大气不敢出,生怕遭到波及。
笏板笔直地对着天子,王绾兀自向前,正欲自荐,身后适时传来一阵响动。
挤开众人,乔环拖着肥胖的身躯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他重重跪下,老迈龙钟,“陛下,依老臣愚见,岐王就再合适不过。平原君一直居于武陵,殿下早年寄养在瞿府,对那的风土人情定然颇为了解。”
平原君瞿夫人,昭贵妃的生母,也就是秦檀的外祖母。丹阳公主去世后,启帝害怕沈海棠再行出格之事,将秦檀送往了荆州,是故他确有不少时日居于武陵。
乔环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顷刻间,附和之人只增不减,秦檀可谓众望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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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衔着青山缓缓升起,云彩透亮,卉木蓁蓁,更行更远还生。
御花园内,烟细风暖,吹得芭蕉四处招展,秦檀和刘子令漫步在鹅软小径上。
刘子令踢着一块碎石,难得的正经,“要我说,乔老贼早朝时是故意的,他定是将你当成秦少政夺储路上的绊脚石了,所以现下要设局坑害你,七爷你小心些吧。”虽然你本来就有八百个心眼来着。
秦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他未置可否。
不过须臾的功夫,两人就到了翩跹宫的暗室,争吵声、谩骂声从头顶缓缓传来,期间还伴随着女人持续不断的哭声、重物落地的碎裂声。
看着小黄门搜出的大黄、芒硝、火麻仁……隐忍半宿的怒气彻底爆发,启帝猛地一拍梨花木,他厉声道,“证据确凿,你这毒妇还有何话好说?”
近乎整个人都瘫倒在地,赵良人四肢发软,泪流满面。
“陛下,陛下您一定要信臣妾啊,这真的是泻下药,这都是组成的,只会出现腹泻的情况,不会致死的。”
眼见启帝就要离开,赵良人借着本能匍匐向前,拽住龙袍,她呜咽着开口,“臣妾只是瞧贺兰…燕昭仪太过嚣张,想搓搓她的锐气而已,真的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啊。”
贺兰燕闻言,剧烈咳嗽起来,她气若游丝,“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狡辩。是,庄嬷嬷下的药确实没害死本宫,但却害死了本宫肚里的胎儿。求陛下为臣妾做主,若不处置赵良人,不仅臣妾心底发寒,九泉之下的沧儿怕是也不得瞑目。”
叹了口气,启帝转身抱着贺兰燕回到了床上,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稍安勿躁。
小意宽慰完贺兰燕后,启帝敛起脸上的柔情,嫌恶地扫了赵良人一眼,他冷冷道,“赵良人残害皇嗣,品行不端,赐膑刑,即日起废黜封号,关入冷宫。来人,将这毒妇给朕拖下去。”
“咚咚咚”的脚步声后,约莫又过了一刻钟,秦檀和刘子令才从暗室走上来。
翩跹宫内,女子身着里衣,毫无生机地侧躺在床榻,她神色忧愁,不知在想什么。
眼前之人和印象中策马扬鞭的小公主相去甚远。好似被千万只毒蝎腐蚀心脏,刘子令钝痛不已,脚步略带迫切,他在贺兰燕身旁坐下。
乌黑的发丝翘在嘴边,刘子令本能地想帮她别到耳后,然倏忽之间,抬至半空的手终是收了回来。
燕燕现在是圣上的昭仪,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再如此亲昵。
强逼着自己别开目光,刘子令柔声开口,“赵氏如今已自食其果,一切都过去了,燕燕你要相信,所有事情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孩子……也会再有的。”
“明日我偷偷带你出宫,我们去看折子戏成吗?或者你想尝尝城郊新出的蜜浮柰花酥吗?”
刘子令殷切地问着,却见贺兰燕神色木讷,形如傀儡。
顿了顿,他迟疑开口,“燕燕,你是喜欢上陛下了吗?”只有丧同失心爱之人的孩子,才会如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