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如果他拿出房契跑去有关部门把这座宅院要回来的话……一定会被当做疯子抓起来的。
人群后的薛灵乔一点都不像个游客,倒像个异类,有两个女孩在不停地偷看他窃窃私语。
“他是明星吗?”
“没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啊。”
“没出道的那种,我打赌他会红。”
“……你上次说会红的那个,跟田净植传过绯闻。”
“哦,他没眼光,我已经不粉他了啦。”
薛灵乔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怔了一下,转身离开人群。现在要做明星太容易了,在刚有电影的年代,能做演员的可都是容貌上等,演技精炼的才子佳人。薛灵乔独自沿着大宅后面的湖边走。他不时地看向湖面,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脚步有些匆忙地快步走过去,随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湖旁的石边,一只大白龟露出湿漉漉的外壳,正在慢吞吞地爬进沙土里晒太阳。看到有人过来,大白龟感受到威胁,那老爷爷一样的行动速度突然解禁,四腿蹬地拼命往水里跑。
它平时行动迅速,动物园的人来蹲点了几次都逮不住它,这次它还没碰着水就被拎了起来。
“找了你一个月,终于被我逮着了。”薛灵乔把它翻过来,蹲在它面前,“水生,不认识我了吗?你这是要去哪?”
薛灵乔本来就没什么朋友,加上他在博物馆躺了一百年,有人类朋友的话也早变成了墓碑下的一捧灰。一百多年前,他从餐馆外的笼子里买了只白龟回来,没别的,就是因为它长得白,炖了挺可惜的。因为有了这只龟,他才请人在院外挖了片人工湖,给它取了个名叫水生,当成宠物养了许多年。
以前的晚清老爷们喜欢拎着个鸟笼子,逗逗八哥百灵。他走在前面,后边遛着只大白龟。没想到这只大白龟竟是他回来后唯一认识的朋友了。
薛灵乔在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把水生放下。水生缩在他的脚边,完全养熟了,全然信赖的姿态。
“你生气了?因为这一百年我都没来看你?”薛灵乔本来想开个玩笑,却又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这一百年完全是他的受难年,他拍了拍它的壳子,“你不知道,我躺在博物馆被人参观了一百年。现在,连房子也在被人参观……你想问是谁害的对不对?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找到了两个线索人物。一个叫叶琛,是个研究员,租借我来做研究的联络人。而另一个是个警察,叫李晏之,负责那起车祸事件。”
那晚叶琛离开田净植家后给李晏之打的电话。而薛灵乔正像个打坐和尚一样,稳稳当当坐在叶琛的车顶。
“李警官,我刚从田净植家出来。我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可是车祸事件的唯一幸存者,我担心她有危险。你能不能给她申请保护?”
电话的另一端,李晏之冷静地回答:“除非她自己申请保护,否则我无法申请。不过叶先生你是不是反应过度?女人对待劈腿分手的前男友,态度不好很正常,没打断你的鼻子已经很走运了。”
“李警官,我私下透漏给你一点信息,这具干尸作为研究材料非常的特别。如果别的研究机构知道了这具干尸的特殊性,我相信他们不择手段也会想要得到他。所以,就算我们的前女友田净植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处境也不会那么乐观。”
“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小植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会调查清楚的。”
田小姐的第六任前男友和第七任前男友的对话充满醋味,无论过了多少年,男人们总是为了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而横起争端。不过……为了前女友针锋相对的倒是很少见,可见现代人的脑袋都长坏了。
薛灵乔自然无暇管这些,他这一百年都没有好好说话过,对着只跑起来飞快的白龟都能瞎叨叨半天呢,也完全不管它根本听不懂,“两个线索人物都和这个救活我的女人有关,所以要找到我的仇人,就先要跟这个女人结成同盟……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原因,这个女人太倒霉了,我怕她一不小心就死掉,那样的话我……可能也会被她害死。”
傻白龟伸出它的龟脑袋张开嘴开始嚼薛灵乔的裤脚,薛灵乔有点郁闷,再想到那个霉运连连的田小姐,薛灵乔整个脑袋都开始疼了。
田净植觉得最近打喷嚏的频率增多,不过说她坏话的去网上随便搜一搜都能填满半座城中湖,所以精卫填海为什么要去叼石头,把他们叼走就好了啊。
田净植去电视台录谈话节目《orethanbeauty》,之前这个节目一直反响平平。前一天制片人打电话喜气洋洋地告诉田净植,多亏你出了车祸,现在观众的期待值非常高,新一期节目播出说不定能带来收视高峰。
什么叫“多亏你出了车祸”?要不是她田净植脾气好,一定会去煽动宅男们去砸他们家玻璃!
节目录制之前,田净植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睡眠不好不仅让她的眼底多了一道浓浓的黑眼圈,还夺走她的气势,成功把她变成了一团暗黑的棉花。助理导演冯冻冻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拿着冰咖啡和酸奶走进化妆间,小声地喊,“田小姐,你要的冰咖啡来了呀!”
田净植没什么精神地接过咖啡喝了两口,苦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人倒是清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