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左、青黛身份不够,只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一同坐着的柳泉受不了:
“怎么一个个都成了锯嘴葫芦?没意思,老夫还不如去找小五说话。”
竹西怕柳泉走了,气氛更加凝固,忙拦着他道:“先生,晚膳马上就好,您等用完膳再走不迟。”
老头子倔得很,“老夫怕坐这里不消化,我去与小五一起吃。”
竹西一时下不来台,更不愿面对只剩主子和姑娘的窒息局面。
只能拉着柳泉不放。
柳泉吹胡子瞪眼,两人正拉扯——
“先生,大雪纷飞,可要饮酒一杯?”桑落忽道。
柳泉好酒,闻言立刻转头看向桑落,“怎么你也想喝?”
显然十分有兴致。
桑落感激这些日子竹西的照顾,不愿竹西为难,便点头笑道,“不知先生有什么酒?”
这话有些挑衅,柳泉松开掰竹西的手,重新走进来,“我那可全是烈酒,你这女娃儿怕是喝不惯。”
桑落嫣然一笑,煞是好看。暖黄烛光下,如夜间玫瑰凝珠吐露一般动人。
“幼时家贫,父亲教书的脩金不够维持生计,母亲便酿酒为生。若是其他,桑落不敢说大话,可若说喝酒,我却能陪住先生几分的。”
她说的坦荡,又有几分俏皮,柳泉听得哈哈一笑,转身回房中取酒。
一旁的章熙不免心中一动,他从未听她说起过去的事情,忍不住扭头看去。
脱了大氅,桑落今日穿一身天青色轻罗长裙,浑身上下毫无雕饰,整个人清丽的如一株深山玉兰,婉约灵秀,更有几分坦荡的平和。
病了一场,她好似也换了个人——
不再是相府里善于讨好,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她更像是这别院的主人,舒展而无畏,无畏到她甚至除了来时那一句“大公子”,再也没有理过他!
章熙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很快,柳泉取了酒,刚好晚膳也盛上来。
柳泉拿出三个酒瓶,玩心忽起,叫侍女将三瓶酒分别倒一杯,摆在桑落面前,“丫头,你能品出这些酒的年份吗?酿酒的先后也行。”
青黛先不乐意,“先生!桑落才病好,你怎么能叫她喝这么多!”
柳泉吹胡子,“不是她自己说要喝的!何况,品酒品酒,只要能品出来,沾唇也行!”
桑落笑着拉青黛坐下,“无妨。”
她的确善酒。
举杯正要喝下第一杯,章熙忽道,“给我也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