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氏当时这样做的确是存在报复心理的,之前因有那老虔婆在,她被压了十多年。如今好不易那老虔婆走了,她终于能翻身当家作主,自然该立立威风。
可她怎会想到,不过就是让那卢氏在雪里站了会儿,她竟就病了。
小郑氏就觉得卢氏是装的:“你媳妇身子骨未免也太弱了些,不过就站一会儿而已,也能病倒。大郎,要说这不是你们夫妻的阴谋,我还真不信呢。”
赵佑樾没再理会小郑氏,只和自己父亲说话道:“这几年来,慧娘一直费心打理阖府上下,想是亏了身子。经过这一回后,儿子有和慧娘商议过,这个掌家权,还是彻底交到侯夫人手上的好。慧娘也正好可以好好调养身子,为日后打算。”
赵佑樾这样的决定,是连赵侯都没有想到的。
或许从前他有过让自己妻子管家的打算,但如今见了经她手打理的家后,他是再不会有此打算了的。若是大郎媳妇撂挑子不干,整个侯府就乱了套。
“大郎你这是何意?”赵侯冷肃道,“大儿媳她自从嫁过来后,便一直都是她管着整个家。如今若换人管,想来谁也不能有她管的好。若她累了,自可以休养一阵子,但来年等身子大好,还是希望她可以好好打理阖府上下。”
赵佑樾却不接这话,左右如今妻子住了出去且掌内务之权又去了侯夫人手上。
“儿子代慧娘多谢父亲关心,只是凡事等慧娘身子养好后再说吧。”
大房一直只有一女明霞,尚无男丁。大房是世子,日后是需要男丁来继承侯府的。如今卢氏也有二十五上下的年纪,若再耽搁几年的话,怕是想要就更难了。
但赵侯虽然能理解大房夫妇的心情,但他心中,却也真的还是隐隐有些别的打算的。左右于他来说,大房所急的,并非他所急的,所以,也并不太放心上去。
二郎就不提了,小郑氏身子好好调养一番,未必一定不能生孩子。
哪怕就算妻子真的不能生,也还有二房墩哥儿在,到时候让二房把墩哥儿过继给大房就是。于他来说,当务之急,自然是府内杂物一应都有熟知的人打理。
赵侯说:“大儿媳毕竟还年轻,孩子一事倒是不愁。大郎,你也在朝为官多年,该是知道,若内宅不稳的话,你我父子又能如何安稳于朝堂立足?为父知道这次是你媳妇受委屈了,不若这样,就先让她好好养着,什么时候身子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赵佑樾一早便是看透了这个父亲的,所以,如今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也并不意外。并且,他此番心里想的是什么,他都能猜得到。
他的心,早在十多年前就不在母亲身上了。如今,又能奢求什么呢?
赵佑樾也无谓再多言什么,只是,他不会向任何人妥协,也不会听任何人的话罢了。
“是,儿子明白。”他不过是面上应下。
小郑氏回去后,把方才在侯爷书房内三人说的话都一一如实说与母亲听了。郑二太夫人听完后,立马就说大房夫妻心机深沉。
小郑氏不太明白,就问了母亲此话何意。
二太夫人说:“眼下去争什么掌家权?正经的生个儿子要紧。就算把这掌家大权攥在了手里,又有何用处?日后等你这侯爷夫君一走,世子继承侯府,那整个侯府都是他的了,还能让你攥着这个权?”
“瞧人家多聪明,瞅准了机会就立马丢了这个烫手山芋,好好养身子要孩子去了。你啊,要娘说你什么好,你可真傻。”
小郑氏除了愤恨懊悔,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二太夫人则说:“那世子爷还年轻呢,可侯爷已经老了。若说着急,你该比那个卢氏急才对。真不知道,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十多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
小郑氏不免又要提起自己之前失去的那两胎来,她恨恨道:“我原是怀过两回的,还不是被那逆子给害了。偏拿不住十足的证据来指向他,但凡有,我早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府去了。”
二太夫人说:“哼,你堂姐姐留下来的这两个儿子,倒真都是个顶个的厉害。算了,你也别和他们斗了,你斗不过。眼下当务之急,你还是得生个儿子才行,趁着侯爷还算硬朗的时候,你给自己留个后路。”
“娘来时,特意去求了能生儿子的方子来。你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了,无论吃什么药喝什么汤,都必须生下个儿子才行。若不亲眼见到你把儿子生出来,娘就不走。”二太夫人这次来,自是带着任务过来的。
她的任务,就是让女儿在赵侯府内留个男眷。
荥阳那边,郑家左右两军针锋相对了多年,互视彼此为眼中钉。如今赵侯在世还好说,若哪日走了,让那位世子爷继承了侯府,那他们这一脉,怕是再无好日子过。
如今女儿能不能生儿子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家族的事。
郑氏两支军,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存在和平共处这种情况。
京郊梅林旁,赵家有一个别院在那儿。这几日,不但赵老太君和大长公主这对老闺友在那儿享天伦,老太君还不忘邀请柳家老太太一道去住。
柳老太太左右在家也没事做,索性也就厚着脸皮答应来蹭玩了。
三个老人家都是随和的好性子,一处或隔帘看雪,或围炉打牌,又或安静笑着看孩子们玩……总之这样的日子,她们是再满意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