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擦下去嘴唇就要破了。」华疆臣也很懊恼。他没料到关先生会有这么脱轨的行为,慢了一步反应,见她不停发抖,他有股冲动想追上对方,将那人碰过她的部分全部扭断。「擦破也是我活该。是我蠢,没带眼睛看人,惹来大麻烦。」她不敢想象如果华疆臣不在,如果是在更偏僻的地方,那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不能怪你,他平常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不必了,我很好。」六岁以后,她没有再遇过这种无助的窘境,她以为她能保护自己却办不到,她的每个细胞都因恐慌而战栗,她想要有双坚强的臂膀拥抱她、安慰她……她望向华疆臣,又迅速掉开头。「你不好,你的脸色很糟。」「我说我很好!」她尖锐道。她想表现得坚强,也许自我调侃几句,但她办不到,她无法控制受到伤害的惊惧感,她试图表现的坚强成了虚张声势的愤怒。「我只是需要安静一下,你走开。」他不走,她显然需要人陪。「我会待在这附近,你随时可以叫我。」「你走开,走得越远越好!你干么要赖在我旁边?」给她一个轻柔抚触,一句抚慰言语……但是她的嘴却无法控制地吐出恶毒的话。「喔,我懂了,你以为趁这个机会向我示好,我们就有可能复合?别傻了,这只是一次失败,我还有很多对象……」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听出自己的语气没有她以为的讥诮轻蔑,只有逞强的疲劳。她双臂环抱住自己,轻轻颤抖,眼中泪光闪烁。华疆臣将她拥入怀里。她抗拒着,但被他抱紧,她放弃抵抗,感觉他的唇触及她额头,她仰起脸,唇擦过他下腭,他俯下脸,以唇承接她。她立即响应,急切摸索他坚实身躯,湿润的唇舌渴求他,拱起身子贴近他,细致的女性曲线令他绷紧,他深吻她,在她嘴里激切地需索她,蛮横地压榨她,直到她轻喘不已,在他怀里柔软融化。热吻因为彼此都需要氧气而暂停,他搂着她,呼吸粗重。她心跳狂乱,埋在他的风衣里,她柔弱火热的娇躯偎着他,她紊乱的呼吸穿透他衣料,烧灼他全身敏感神经。「去你家吧……」她崩溃的颤音抽掉他最后的理智。华疆臣绷着脸,拉她转身就走,大步穿越卖场,她得小跑步才跟得上。他在食品区找到同事们,将采购清单丢给其中一人。「我有事先走,推车留在运动用品区那边。」他交代完便拖着罗妙靖就走,留下惊诧的众人。他开车返家,一路上两人都不发一语。进了家门,他刚锁上大门,她扑向他,在他试着稳住双方而踉跄后退时吻住他,扯掉他的风衣,将棉衫拉出裤腰。他们跌跌撞撞地进卧室,没有开灯,在漆黑中剥光彼此,摔倒在床上。黑暗使他眼睛之外的感官加倍敏锐,感到她如丝滑腻的腿擦过他腿侧,她细碎的吻落在他胸膛上,她急促的呼吸声令他喉头发干,身体急躁而饥饿,热烈渴望她的占有……对了,记得保护措施。「等等……」他想提醒她,她的唇循声吻上他,他的脑子瞬间变成一片热情的空白,只感到她柔软的小腹滑过他腰间……尖锐的快感令他倒抽口气。「妙妙,停下来!」他艰难地试图抗拒,握住她的腰不让她动,他是已准备就绪,但她根本没有,在他身上的娇躯绷得像要断裂,不难想象她有多痛。「为什么?」她混乱地喘息,迫切需要感受他的一切,痛苦或欢愉都无所谓,她挣扎扭动,想摆脱他的箝制继续,他险些失去理智,但仍坚定地阻止她。「因为就算你不希望我温柔,我也不要你痛,或者有任何难受。」他不理会欲望与她的抗议,分开彼此,她发出细小的呜咽,她的手指陷入他臂肌不肯松手,仿佛他将弃她而去。「没事的,别怕,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他柔声哄她,她终于放松下来。他亲吻她,缓慢而细腻地爱抚她,直到她潮湿炙热,当他们再次结合,迎接他的紧绷是出于欢愉。「疆臣……」她喃喃哭泣,破碎地唤他。「我在。」他低柔回应,如她所愿的强悍律动令她低喊出声,她紧拥住他,与他在黑暗里疯狂做爱。恨所筑起的堤防崩毁,被爱突围,她终于屈服。她渴望属于他,爱是渗入呼吸心跳的地图,即使她顽固地背道而驰,但除了他怀里,她哪儿都不愿栖息。不曾真正不爱,于是任何的远离,都是为了更靠近。激情褪去后,他们静静相拥。片刻后,罗妙靖起身。「我去洗澡。」原要拉回她的华疆臣松手,她裸着身子走进浴室。等待热水注满浴缸的期间,她凝视镜子,镜中人苍白的皮肤布满吻痕,她轻触镜中那道疲惫眼神,终于愿意对自己承认。她爱他,怨怼多也无法将爱扭转成恨,她不想要别人,只想要他……但她该如何向姐姐解释?她该怎么做?洗完澡,她裸身走出浴室,一件浴袍从旁罩上她。「小心着凉。」华疆臣替她穿好浴袍。「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煮。」他们做爱之后,她总会情绪低落,但今晚她的落寞有点异常,像恍惚的游魂。她摇头。「我想睡了。我姐今天不在家,我可以在这里过夜。」她爬上床,很快入睡,却睡得很不安稳,杂乱的梦境侵扰她,最后一个梦出现无垠的纯白空间,墙上有个黑色大洞,她变成被关在洞里的六岁小女孩,有一道隐形的墙挡在洞口,阻止她离开,她无助地哭泣。一个黝黑的男孩出现在洞外,他诧异地看着泪涟涟的她。「你怎么了?」「我出不去……」她哭着。男孩跨进洞里,走了几步又转出去。「这样不就出来了?」他伸手拉她,但她双足在洞里生了根,怎样也无法走出洞外,她急得又哭出来。「不行,我出不去……」「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吧。」男孩的脸变成华疆臣,他伸手到洞里握住她。「为什么你要陪我?」她哭着问,他对她露出温柔得让人心碎的微笑。「你知道为什么……」她哭着,有人摇晃她的肩膀,梦境忽然消失。「妙妙,你做噩梦吗?」华疆臣唤醒枕边人。睡到半夜他被啜泣声惊醒,发现她在睡梦中流泪。「我没事。」梦里强烈的哀伤感挥之不去,她的泪水却停不住,她背过身去,又被他扳回,她抗拒。「别这样」「为什么要转过去不让我看?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你不必隐藏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知道为什么。」是啊,她知道,因为他爱她,是真的爱她,所以包容她的任性、她的愤怒甚至她的恨,甚至恨也能作为爱的滋养,让他坚强,让他能够承受更多,她给不出的感情由他来给,他是温暖汪洋,以无尽的爱将她淹没。他轻柔拍抚她,低喃着安慰,她的眼泪有他碰触不到的哀伤,他只能当她发泄情绪的依靠。他明白她不会再试图离开他,所有扭曲的尝试到此为止,但他想更积极地将那毒瘤拔除。她哭倦了,低低抽噎,他忽道:「我们来玩游戏吧,玩一个叫做『假装』的游戏。」她茫然,他继续说:「我们来假装二十年前的事没有发生,我们的父母互不相识,我们在大学里认识、交往,是一起进『合鑫』的学生情侣,感情一直很好。」「为什么要玩这种逃避现实的游戏?」「不是逃避,是放松,反正现实已经不可能改变,不如暂且放下,让自己喘口气。就从你接到你姐姐电话的那天起到今天的一切,全部抹掉。」他顿了下。「所以,你来参加三天后的义工团吧,跟我们上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