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猴已经从只能洗头的学徒变成了能下剪刀的学徒,他给客人?一边剪着鬓角,一边回头招呼游时:“来了??”
客人破口大骂:“剪我耳朵了。怎么干的!”
刀猴轻轻撸起袖子?,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的洗纹身留下的伤疤。
客人?:“……”
等刀猴忙完,游时已经自己洗完了?头,用?毛巾随意擦着头发,坐在旁边等位置。
刀猴过?来,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忽然发现了?什?么,伸手在镜子?上抹了?一下,边抹边说:“镜子?怎么有个红点。”
“别抹了?,”游时眉头轻微皱了?一下,“那是我长的。”
刀猴尴尬一笑?:“长在眼下,好位置。要剪什?么?”
“剪短。”游时说。
“也?不?长啊。”刀猴打量了?一下。
“主要不?是来剪头发的,”游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打听个事,关于江应的。”
“你一来我就知道你要问他。”刀猴笑?说。
“你说你之?前跟着你表哥去讨债,知道江应家借的是谁的钱吗?”游时说。
“都是为了?给江应妈妈治病借的钱,当时借了?老多?,江应爸爸走投无路还?上过?赌桌,从那里也?借了?不?少。可见这钱肯定利息不?低。”刀猴一边下剪子?一边说,“但是债主是谁真不?知道,我表哥也?没个固定的老板,谁让他去催债他就去。给钱就行?了?。”
“没有一点线索吗?”游时闭了?闭眼睛,忽然想起江应。
江应越来越忙了?,除了?当机构的助教,又接了?两个家教,最近王老师又给他接了?个私活,编跟竞赛有关教材。
除此之?外,还?要去医院照顾奶奶。他每天连轴转,游时看见他越来越瘦,眼下乌青一片,破天荒地在课上补觉。
他好像忽然看见了?那两年的江应。
看他在医院忙碌,好像就看到了?他在北京协和跑上跑下的样子?。
他偷偷给江应转钱,全都被?退了?回来。微信转账也?当看不?见,24h自动退还?。
他取出来现金偷偷藏到江应衣服里,被?江应塞回来,塞完若无其事地说冲他笑?,问他想不?想吃什?么。
他知道怎么给江应都不?会收了?,于是他想,反正现在他没有房子?要租了?,如果他能直接找到债主呢?
“我想想。”刀猴剪子?停了?下来,“似乎是个中年男人?跟我表哥对接,姓刘,文质彬彬的。”
“姓刘……”游时沉吟着。
“但他应该也?不?是最大的老板,背后还?有一个大公司,大老板原先的生意不?在江城,”刀猴又说,“最近刚回来。”
游时抓着沙发软垫的手指猛然发力,手背青筋暴起。
—
长花街。
“江老师,江老师!”小橙站在江应旁边,冲着他耳朵喊,“江老师快点起床啦!太阳照屁股啦!”
江应手指动了?一下,艰难坐起来,用?手挡住眼睛,迷茫了?两秒钟,看向小橙……还?有围着自己的一堆人?,大大的眼睛里面都是疑惑和担忧。
“怎么了??”江应搓了?搓脸。
他摁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昨天临时接了?个私活,帮一个偏远的学校搭oj网站,他干到凌晨三点钟,早上去家教,下午就来长花街。
“江老师,你最近睡着好多?次啦。”小橙皱着眉头说。
江应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摁了?一下自己的胃:“是么?”
门被?人?推开,王翎一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以一种极其华丽的方式登场,扬声道:“兄弟姐妹们,有没有想我。”
江应皱着眉头看他。
王翎一扬起手中的塑料袋,冲他傻笑?。
两个人?出去说话。
“我听老王说你预支了?下个月的工资?”王翎一问。
“嗯,”江应淡淡回答,从王翎一塑料袋里扯出来一个干面包,撕开吃了?,“奶奶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