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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页(第1页)

隋原认命地过去将廉润颐替下来,廉润颐出了一身汗,索性摘掉雨衣的连帽,他走向晋灵微,揶揄地说:“怎么着,体力不行了?”晋灵微晃了晃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这叫光荣负伤,你懂不懂?”廉润颐看他这气定神闲的劲儿就知道伤得不重,于是笑了笑,问道:“通知老大了没?”

“电话没打通,我让景宁去找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吧。”

廉润颐点了点头,然后万分感慨地长叹一声,“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我是真没想到郑孝文能这么好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大的消息到底从哪儿听来的?”

晋灵微不甚在意地垂下眼睑,“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宋景宁身上披着容遥的西装外套,水蓝色的裙摆上溅了不少泥点子,她被容遥搂在怀里,整个人都在小幅度地发抖。值班室的小梁以为她是冻着了,忙不迭地送来两杯热水,容遥哑声道谢,将其中一杯递给宋景宁,宋景宁迟钝地接过。外面忽然照进一束强光,小梁转身望去,警车和押运车浩浩荡荡地拐进警局大院,小梁脱口而出:“他们回来了!”

廉润颐最先推门进来,身后是亲自押送郑孝文的缉毒副支队,隋原还在外面指挥搬运可卡因。他们看起来如释重负,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刑警甚至有些喜形于色。

——这本该是一场大获全胜的翻身仗,容遥麻木地想。

廉润颐瞥见坐在长椅上的容遥和宋景宁,刚想说你们怎么坐这儿了,又恍然发觉这两人看起来不太对劲。宋景宁低垂着头,像只鹌鹑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容遥的衬衫都被雨淋透了,廉润颐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把小两口打击成这副鬼样子,欲言又止了半晌,才试探着问:“……忘带伞了?”又恍然想到了什么,关切道:“老大呢?老大那身子骨可淋不得……”

容遥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他,“老大不见了。”

廉润颐没听明白:“啊?”

他一脸困惑地看着容遥站起来,心中莫名地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廉润颐按捺着等待容遥的下文,容遥张了张口,说话仿佛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情,那几个字翻来覆去地,犹如砂纸般碾磨着他的喉咙,“老大不见了。”容遥机械地重复一遍,然后补充了他所知道的、少得可怜的全部线索,“周知之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现场也没有形迹可疑的不明人士……”

廉润颐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被笼在容遥身影下的宋景宁终于抬手捂住脸,大片大片的眼泪顺着指缝溢出来,再难克制住绝望的哽咽。

最后一箱可卡因被搬进大厅,隋原弓着腰扶住膝盖,头也不抬地嚎了一嗓子:“快快快小梁给我倒杯水!”局里向来推崇上行下效这一套,这位平日里常以吾辈楷模自居的支队长果然开了个好头,一时间大厅里的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小梁穿梭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艰难地将一个搪瓷大茶缸递给了隋原。隋原喘匀了气,正待伸手去接,忽然瞥见胡乱堆在一旁的木头箱子上竟然涂了个鬼画符似的图案,满腔热血差点直接吓凉了,“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他两步上前,将叠成罗汉的木头箱子全部踹翻在地,终于看清这鬼画符的真面目——是一个英文字母t。猩红的油漆因为过于浓厚且风干速度缓慢导致字母有些变形,乍一看十分狰狞。隋原动作粗暴地挨个翻找,果不其然,绝大多数箱子的侧面或底部都有这么一个字母。

油漆的颜色已经很黯沉了,当时廉润颐着急将它们带回来验货,现场又一片混乱,除了那个眼光独到的记者姑娘,竟然没人发现箱子上还印着莫名其妙的logo。隋原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这是货箱编号还是摩斯密码?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觉得还是问问当事人比较好。审讯这种忽悠人的活儿没有晏司臣怎么行,隋原于是撇开众人直奔廉润颐,“郑孝文还在审讯室里等着呐,晏队到哪……这怎么还哭上了?”

廉润颐转身望向不明所以的隋原,他紧抿的唇线不甚明显地微微发颤,仔细观察的话不难看出是在死咬牙关。喧闹的大厅逐渐安静下来,廉润颐很难相信自己能够冷静地说出这番话:“晏队失踪了,我怀疑和郑孝文的那个朋友、也就是这批可卡因真正的主人有关,需要立刻对郑孝文进行审讯。”

隋原错愕地瞪大眼睛,突如其来的噩耗几欲令他大脑当机,才勉强找回些思绪,又听见副支队在身后叫魂似的幽幽地唤他,“老隋。”

“又他妈怎么了!”隋原不耐烦地转过去,还没来得及发泄怒火,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什么货箱编号、摩斯密码全是鬼扯,只需要将这些箱子进行一下排列组合,就能得出小学生都能看懂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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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润颐的脸色已经苍白到极致。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ichael风度翩翩的笑容,仿若怜悯般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地走进他事先设好的圈套。

可卡因是ichael送给警方的一份慷慨大礼。

为了感谢他们让他有接近晏司臣的可乘之机。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关于抓毒贩子的剧情都是我在众多警匪片的基础上照葫芦画瓢扯出来的从专业的角度上看肯定是漏洞百出就当是小说的艺术加工吧orz毕竟我打死也想不到一篇狗血文竟然还能写到这些……。

凌晨三点,距离晏司臣失踪已经过去整整六小时。

办公室里充斥着浓郁的烟草气息,ichael漫不经心的声音像无可摆脱的魔魇:“这是什么?”霍止的影子定格在墙壁上,他听见周知之又轻又软的回答,语调天真如懵懂稚子。好一个借刀杀人,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周知之ichael只是在利用他的无知。简短的对话数不清重复了多少遍,蒋东林退出音频界面,一霎万籁俱寂。

霍止长久地沉默着。流逝的分秒成为他心脏上的裂纹,霍止的三魂七魄已经丢了大半。指腹传来灼痛感,蒋东林后知后觉地将烟尾按进烟灰缸里,他终于疲惫地意识到不复年轻的力不从心。霍止的电话致使他从梦中惊醒,起初他并不相信ichael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一个活生生的人。蒋东林看着霍止,万般谨慎地斟酌措辞,“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小五他……”霍止遽然抬首,“不可能。”他的眼眶隐隐泛红,似是咬牙切齿般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不、可、能。”

蒋东林于心不忍,“小五一直很有主见。”顿了顿,一声长叹,“你是知道的。”

再怎么不想承认也无法改变晏司臣是自愿就范的事实。晏司臣的手机甚至没有关机,两个小时前警察就在山路旁的树林里找到了它。手机屏幕被摔得粉碎,提取的指纹却只属于晏司臣一个人。所以晋灵微的那通电话是晏司臣亲自挂断,宋景宁收到的所谓和霍止在一起的消息也是晏司臣亲自发出去的。

他的确隐瞒得很好,但并非毫无征兆。

霍止早该想到,像晏司臣那样情绪内敛的人,怎么会无端端地表明爱意?晏司臣的每一句情话都是婉转告别,偏他听得意乱情迷。霍止的灵魂在逆流的时间里游离,他看见晏司臣朝他伸出手。晏司臣将他抱紧。晏司臣说我爱你,我最爱你。

这场本该如春潮般温柔旖旎的记忆将霍止彻底地击溃了。他甚至不敢想象晏司臣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自己完整地献祭在他怀里,虔诚且郑重其事地说我最爱你。

蒋东林哄着劝着,强制地命令他回去睡觉,这么大的事哪是一晚上就能摸到命门的,晏司臣虽说身陷囹圄,到底还有一线生机,就算下落难明也不能是他们先乱阵脚。霍止的思绪几近麻木,也知多说无益,忍了又忍,终究是抬眼看向蒋东林,一字一顿轻声发问:“他已经不是六年前的晏小五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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