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完全没有知觉呢?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窜过她的心坎,使她冒了一身冷汗!看着置于床边的那辆竹轮椅及木拐杖,该不会它们得陪她一辈子吧?不,她不要!“勋哥是不是骗我,如果只是普通的脚伤,应该用不着轮椅吧?”当初他说,因为中毒太深,所以要治疗久一点儿。是真的吗?倘若是真的,那照她这种进度,什么时候才能走路呢?她不要再做无谓的等待了,非得去找勋哥问个清楚。诺安拄着拐杖,一步步跳出了房门,费尽所有的力气拐出了屋外长廊。对面便是悯悯的房间了,她开心的想,好不容易撑来这里,不如先找她聊聊天吧!这阵子她明显的感觉到悯悯和兰薇说话时眼神略带踌躇,她们到底隐暪着她什么呢?管他的,上回悯悯说要教她刺绣,她正好趁这机会请教她。慢慢挪近房门,敲门的手才举至一半,她便听见屋里头兰薇说话的声音──“悯悯,你说我该怎么办?每次看见诺安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我就说不出话来,害我去见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尤其当她问到脚伤的问题,我都快崩溃了!”“你就尽量安慰她呀!千万则让她受刺激。”悯悯吟叹了声,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尤其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谎言随时都会拆穿,这教诺安情何以堪?“你总不能要我每天面对她睁眼说瞎话吧?”兰薇暗自吐了口气,虽说善意的欺骗是不得已的,但长久的隐瞒却像是埋着看不见的地雷,不知何时踩到了,便会引发一阵更强烈﹑更剧猛的伤害!门外的诺安,拄着拐杖的手掌微微在颤抖,但她还是强迫自己隐忍下来,再待一阵子,或许她就能听见实情了。“我也知道这不是长远之计,但蓝勋交代,能瞒多久算多久.他不忍心看见诺安绝望的神情。”她们当然也不希望呀!“你有没有发觉,诺安这两天好象有点起疑了,总是对我们问东问西的,害我连去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兰薇不想让诺安日后恨她一辈子。悯悯按一按眉心,苦恼不已,“我还不是,总而言之,就是要怪那个叫穆天行的,制成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毒针,害得诺安一个好好的女孩变成残废──”咚!诺安手中拐杖一松,直坠地面,发出撞击的声响。屋里的两人心里大喊不妙,快速冲出了屋外,当她们看见诺安那双含满怨怼的眼神时,一时竟无言以对!“诺安……”“你们为什么要欺瞒我?”蓦然,她的美梦清醒了!侵噬她内心情潮的不是脚伤,也不是成为残废的事实,而是蓝勋对她的感情。原来他对她突如其来的改变,完全来自于同情!她背抵着墙面,紧紧闭上眼,隐忍的泪不断涌上脸庞,如梨花带雨般。“兰薇,你快去叫蓝勋来,快呀!”悯悯被她的泪给吓坏了。“不,不要──”诺安扶着墙壁站起身,急急唤住兰薇的脚步。“你们老实说,我的脚是不是真的没救了?”她的声音梗在喉间,嘴角别着绝望的弧度,似苦笑又像极了自嘲。“只要有解药……”兰薇急于解释。“意思就是说,如果没解药,那我注定一辈子当一个瘸子了?”诺安截断兰薇的话,自我下了定论。“诺安,你别这样,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只要找到穆天行就可以得到解药的。”悯悯也上前为兰薇解围,更希望能化解诺安闭锁的心理。“是吗?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没取到解药,是不是根本找不到他?”诺安心底陡升一线希望,但继而又泄气的问道。“我们已经知道他在青海,蓝勋打算带你去找他。”悯悯继续的解释。一思及蓝勋,诺安的心又沉了下去,“不用了,我可以试着当一个瘸子,也不要他的怜悯。”困难的拾起拐杖,诺安波澜不兴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她只是一步步跳着,往她的房间徐徐前进。她不哭不笑、不吵不闹,反倒令人担心不已。悯悯与兰薇怔忡地看着她的背影,真不知该怎么表示她们的关心。“我看不太对劲,诺安表现的太过平静了。”悯悯自言自语着。“完了,她会不会想不开呀?”兰薇蓦然大喊。“不行,我看我们不能让她就这么自我消沉下去,还是去找蓝勋来吧?”悯悯主意一定,立刻寻找蓝勋去了。★★★此刻的蓝勋已准备立即带诺安前往青海,因而与凌澈、龙越在书房商议着此行的重要事宜,顺便向他们辞行。当他听见兰薇的叙述之后,立即撇下手中的事,疾奔诺安的房间。只可惜门已上闩,无论他说破了嘴,诺安却怎么也不肯开口说句话,更不愿开门让他进来。“诺安,我再说一遍,快开门,要不然我可要撞门了!”蓝勋浓眉纠结,色厉辞严,急促擂动的心跳频率,不停提醒着他屋内的诺安有可能做傻事。老天,你千万别想不开呀!最后他鼓起内力,往木门击出一掌,顿时木屑齐扬,门板上多了个大窟窿。诺安惊愕地瞪着大门处,语意有着深切的不谅解,“你这是干嘛?”“为什么不出声?为什么不开门?”蓝勋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稍乱的发说明了他刚才有多么慌乱!她别过头,不愿看他。“别对我置之不理,说!为、什、么?”她的冷漠更激起了蓝勋内心高昂的气闷与难忍。他已经够烦了,为什么她就不能体谅他?“蓝勋,别这样!”悯悯急切的拉住他。已深受刺激的话安是受不了他这种激愤的态度。“出去,你们全给我出去!”蓝勋闭上眼,闷着气喊。“走吧!解铃还需系铃人,况且蓝勋绝不会对诺安怎么样的,你放心吧!”龙越轻拍悯悯的肩,将她硬带出了房门。待他们全都离开后,蓝勋深吸了口气,平缓体内不停窜起的浮躁因子,缓缓转身对诺安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但……你知不知道刚才你一直不出声,又不肯开门,我有多着急吗?”“你也出去吧!”想不到诺安竟然回他这么一句话。“拜托,你到底是怎么了?老实告诉我。”他扳过她的身子,目光犀利又炯然,好似想将她蒙上一层浓雾的心看透,弄清楚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当他听见兰薇说出她异常冷冽及过于平静的模样时,他还无法相信,现在亲眼目睹,他当真是吓住了!“我已经死心了,你走!”她端凝着他,一脸决绝。“你说什么?”蓝勋目眦尽裂地瞪着诺安,下巴危险的一抽,挟着她双肩的大手也禁不住加重了力道。诺安因双肩传来了疼痛,微一蹙眉,但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呼声,只是含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泄漏了她的心绪。蓝勋猛地放开手,后退了一大步,害怕自己又在无意间伤害了她,“你说死心是什么意思?你好歹也说句话呀!”诺安咽下了泪,脸中有着落寞,“你要听是不是?好,那我就说给你听。”她跨前一步,站在蓝勋面前不及一步之遥的地方,“不要再对我施舍你的感情,卖弄你的同情心了,我不要这种不属于我的爱。我好傻,原本我还天真的以为你当真是喜欢上我,接受了我的爱,原来这所有的美好全是虚幻的,也可以说是我用这条腿换来的。哈……”“你在胡说些什么”蓝勋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有这种荒谬无稽的想法,她居然把他对她的真情当成那么廉价的东西。“我不认为是自己胡说,你也不用再欲盖弥彰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拜托,你太抬举我了。”蓝勋一阵苦笑,那笑容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